舞蹈作为各类艺术品种中最平民化的艺术样式之一,将人类的社会生存状态和感情累积投射于举手投足之间。《中华舞蹈志·黑龙江卷》记载了黑龙江传统的民族民间舞蹈、文物古迹、人物传记等,并配有图片近200幅,生动地反映出了人类社会的文化深度和广度。本书对于了解一种文化形态与社会的关系,并在科学的总结上开辟今天的舞蹈发展途径和与老百姓水乳交融的通道,都将产生积极的意义,值得一读。
本书为“中华舞蹈志”丛书之一。“中华舞蹈志”丛书为全国艺术科学“九五”规划重点项目。根据丛书体例,本书包括综述、志略、汉族舞蹈、满族舞蹈、蒙古族舞蹈、达斡尔族舞蹈、鄂伦春族舞蹈、赫哲族舞蹈、鄂温克族舞蹈、柯尔克孜族舞蹈、文物史迹、史料钩沉、人物传记、附录、图表等内容,并有插图近200幅,系统记述了黑龙江省民族民间舞蹈的历史、现状、内容形式、风格流派、衍变特色以及有关的节令风俗、信仰礼仪。语言通俗易懂,图文并茂,具有丰富的资料价值和学术价值。
广袤而富庶的黑龙江,是由本地民族和后来的汉族及其他客籍民族共同开发创造的。尤其是汉族北居黑龙江后,对这里经济、文化的繁荣,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历史上汉人流入东北地区曾有几次高潮:一次在金代和明、清时期,另一次则在民国时期。据有关资料记载,清初时宁古塔东关就有32家店铺,其中有23家是流寓汉人所开。“南方珍货,十备六七”。康熙中叶宁古塔已有关帝庙、西庙、三关庙、既济庙、子孙娘娘庙、城隍庙、土地庙等七种庙宇。“嘉庆前后,突破封禁而来的汉族商人分为‘直隶帮’‘山西帮’和‘山东帮’等行帮。”(石方:《清代黑龙江移民探讨》,载《黑龙江文物丛刊》1984年第三期)促进了黑龙江地区早期经济发展。“清代一百余万流人大军的戍边,不论在经济、军事、文化,或在民族融合等方面,对东北,尤其是黑龙江、吉林的开发与保卫,都起了很大的作用。”(李兴盛:《东北流人史》)中华民国时期,汉族迁入黑龙江地区与年俱增。“由于关内军阀混战,自然灾害频繁,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于是扶老携幼迁往东北,约有近3000万汉族人。迁徙路线多经辽宁、吉林进入黑龙江地区。”(黑龙江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黑龙江省志·第五十六卷·民族志》,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由于汉人数量大增,汉族不仅已成为客籍居民中的主体,在黑龙江十几个民族中,也形成了“反客为主”的新局面。查考汉族民间舞蹈在黑龙江的流布,也是与关内山东、直隶以及辽东等地北徙的汉族有直接关系的。这些舞蹈流入黑龙江地区后,与本地民风民俗相互交融,历时数百年之久,已在塞北边陲的黑土地上生根、开花、结果,成为黑龙江各族人民喜闻乐见的民间艺术。
黑龙江悠久的历史,造就了丰富多彩的各民族民间乐舞文化。自远古时期的东夷歌舞,到清代的“莽式”、宁古塔秧歌,虽几经兴衰,有的甚而失传,但大部分民族民间舞蹈,始终与广大民众的命运维系在一起,以顽强的生命力,在历史的演进中不断发展,直至20世纪中期,黑龙江解放(1945年)时,仍盛传于北国大地。据1984年《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黑龙江卷》普查,全省14个市、地的60余个县中,各种类型的民族民间舞蹈约90余种。汉族民间舞蹈中的秧歌、高跷、龙舞、狮子舞、跑驴、旱船、推车、烧香跳单鼓及二人转舞蹈等,品种多,数量大,流传十分广泛,除少数民族集居地和偏远山村外,盛行于大多数以农耕为主的农村、乡镇和中小城市,是广大城乡节日民俗活动中,不可缺少的娱乐节目;少数民族舞蹈以鲜明的民族风格和地域特色,传播于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现分述之:
秧歌是最早传入黑龙江的汉族舞蹈。据《柳边记略》载:“上元夜,好事者辄扮秧歌。秧歌者,以童子扮三四妇女,又三四人扮参军,各持尺许两圆木,戛击相对舞,而扮一持伞灯卖膏药者前导,傍以锣鼓和之,舞毕乃歌,歌毕更舞,达旦乃已。”这是清康熙间流入宁安、海林一带的“宁古塔秧歌”,距今已300余年。这种持棒敲击的舞蹈大都是从关内传来的,河北流入的《锣鼓高跷》中有握棒击舞的动作;河南的《戏秧歌》中有手持双棒在胸前对击的舞蹈,而《花鼓秧歌》中有持伞灯的伞头,与“宁古塔秧歌”中持伞灯卖膏药的前导极相类似。人物、道具、动作的相近,可看出秧歌从中原传入塞北的轨迹。流人杨宾曾作《上元曲》:“夜半村姑著绮罗,嘈嘈社鼓唱秧歌。汉家装束边关少,几队小儿簇拥过。”描述当时闹秧歌的活动情景。到清雍正年间,秧歌已风靡北部古城瑷珲。遣戍塞北的江苏流人杨锡恒以“倾城鼎沸闹秧歌”的诗句,感述当时盛况。
秧歌传入黑龙江后,经过与当地人民生活、习俗、审美趣味相结合,已在群众中生根、开花。它虽源于农村,但并非为农村所专有。走入城镇后,由于其内容的扩展和形式的不断更新,增强了知识性、趣味性、娱乐性和艺术性,也为城市人民群众所喜爱。传统秧歌不但在群众中世代传承,还因地域、民族、艺人等条件的不同,有所发展和创造。
康熙年间的“宁古塔秧歌”,是一支八、九人的队伍,只有扮妇女和参军四付架(东北俗称“上装”和“下装”两人为一付架),再加一持伞灯卖膏药者。后来在东北秧歌中出现了“达子官”。据依兰县李克忠(满族)亲见:“在头50余年,正月扭大秧歌,扮一个达子官,反穿皮袄,斜挎串铃,手握皮鞭,围着秧歌圈子跑,看谁扭得不欢,就使皮鞭‘抽打’。”那时候的秧歌不断吸收其他姊妹艺术来丰富自己。南部的双城和北部的依兰相距千里,而秧歌领头的都是“傻公子,头戴文生巾,身披大氅花衣,手拿八股扇子。‘逗丑’拿‘棒子鞭’(花棍),带大钱哗哗作响,头戴丑帽,上身粉衣镶大白边,红裤子,脸上勾丑脸。‘包头的’彩衣、裙子,围着各样花朵。老渔翁手拿鱼竿。老太太红裤袄,挎筐,拿大烟袋,头上绾疙瘩阄,两耳带大辣椒”。就是在同一地区,秧歌扮相也各有异。青冈县年逾古稀的老秧歌艺人“柴大舌头”(绰号)介绍,早期的传统秧歌,少则几十人,多则上百人。领头者叫“拉衫的”,人物有青蛇、白蛇、小老妈、傻柱子、阔大爷、老?和唐僧师徒等。后来又受东北地方戏影响,在秧歌里加入了小戏《许仙借伞》《锯大缸》《小老妈开嗙》等,既增强了秧歌的戏曲成分,又丰富了二人转的舞蹈部分,两种艺术形式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东北解放(1945年)初期,北部佳木斯地区的“悦来秧歌”颇为盛行。1947年,邓止怡等撰写的《东北秧歌初步调查》(载《黑龙江革命文化史料》第一集),涉及秧歌来源的传说、表演形式、人物扮相、组织人员、步法、队形、小场子、音乐、服饰、演出程序等诸多内容,是黑龙江地区最早、最详细的有关传统秧歌的调查笔录,对研究东北地区汉族地秧歌的流传与发展,具有重要价值。西部卜魁(齐齐哈尔)的“王屯秧歌”,刚柔相济,以泼辣、诙谐见长。在王连成(1928年生)等老秧歌艺人带动下,仍活跃在春节、元宵节等民俗节庆之中。据陈子方老人讲,清末“王屯秧歌”已有流传,距今约有200余年的历史。绥化一带有烧锅、油坊自办的秧歌舞队,被称为“糟腿子”“油漏子”秧歌。1945年东北解放前,哈尔滨曾有“秧歌会”,高跷艺人蒋义霖(1908年生)讲,表演者扮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甚为壮观,可惜已经失传。秧歌不仅在汉族中盛行,在长期与汉族杂居的少数民族中也有流传。“据60岁老人付文祥(赫哲族)说,他小时候就扭过秧歌,不仅扭过‘地蹦子’,而且踩过高跷。”(见吕艺生:《赫哲族舞蹈初探》)1984年,《中国民族民间舞蹈集成·黑龙江卷》采编时,赫哲族老人尤树林还表演了一段《老汉推车》。据依兰的李克忠介绍,他小时候在双城看过锡伯族人高双禄扭秧歌,还看过满族流传的大秧歌。“这个大秧歌也叫‘跑花会’,由正月初二、三串各屯演。进屯先拜庙,后到‘屯搭’(屯长)家,再到各家拜年。到每家都得唱,各家赏钱。……如‘一进大门抬头观,观见你老灯笼杆,灯笼杆好比摇钱树,摇钱树上金马拴’。”(《满族风俗习惯》)
……
温馨提示:请使用泸西县图书馆的读者帐号和密码进行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