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的原子弹》:
有件事古怪得匪夷所思:相较于做出分析,丘吉尔更擅长扮演一名雄辩家。然而,林德曼的评论是有眼光的。丘吉尔兼具想象力,以及所有杰出科学家的特质——怀疑精神。不过后者只有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才表现出来。即使是他党派性最强烈的演讲,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很清楚自己是在针对具体事件提出观点,这些观点很可能因其他事实而不得不做出修正。“我常常不得不自食其言,”他有一次说,“但我必须承认这种自食其言是审慎而有益的。”:,丘吉尔一贯地展示出关于新科学技术对人类的影响,他力求比正统思想领先一步,特别是在战争时期。
林德曼还培养了丘吉尔对好奇驱动型科学的兴趣,1926年春林德曼送给他一本关于原子量子理论的新书,发现特别合他的口味。这本不知其名的书,抓住了丘吉尔的想象力,让他从几周后就要提交的财政预算案中分了心。4月的第一个周日,丘吉尔和家人住在查特韦尔(Chartwell)的乡间别墅,用将近一个早上的时间思考那《新知文库110·丘吉尔的原子弹:一部科学、战争与政治的秘史》。他在一楼宽敞的书房中工作,书房刚刚翻新,都铎式的人口处安装了铸造门框。房间四壁挂着许多画作,书籍成行,正中一张红木大桌,桌上摆着纳尔逊海军上将和拿破仑的半身瓷像。“
查特韦尔高居肯特的北部丘陵,距离威斯敏斯特只有半小时车程,但有着森林一般的宁静。别墅位于一片占地略超80英亩、树木繁茂的地带,这座错落有致的红砖房设有5间接待室、19间卧室和更衣室,还有1间可以嘹望维耳德(Weald)原野美妙风光的餐厅。丘吉尔不在伦敦时,就和妻子克莱芒蒂娜还有4个孩子住在这里,由大约18名仆人照料着,包括1名管家、1名男仆、1名司机、1名厨师和几名园丁。他休息时便在画室里绘画,到室外砌砖墙,指导园艺设计,或者规划建造新的水景。然而,在这个不合时令的温暖清晨,查特韦尔的大地正含苞待放之时,原子科学却早先一步迎来了春天。
为了确认他是否正确掌握了那《新知文库110·丘吉尔的原子弹:一部科学、战争与政治的秘史》的精髓,丘吉尔向助理口授了一篇概述,派人将打印稿呈递给林德曼进行检查。林德曼教授毋须做太多的批注,因为丘吉尔的提炼足够准确,堪比荣获奖学金的学生。在概述中,他描绘了典型原子中的电子快速绕动,其中一些能够发生量子跃迁,从一个容许轨道跳到另一个容许轨道,这一构想是丹麦物理学家尼尔斯·玻尔十年前提出来的。丘吉尔在这篇概述中首次书面谈及原子的”核“,其存在性是由玻尔的导师,实验物理学家欧内斯特·卢瑟福在1911年推断出来的。丘吉尔读到,原子的内核,体积极小而密度极高,典型状态下体积只占原子的十亿分之一,但质量几乎占原子的全部。正是储存在那里的能量以放射性的形式释放出来,而至少在威尔斯的想象中,这种能量可能会被用来制造武器。
丘吉尔的笔记中写道,大多数已知化学元素的原子是完全稳定的,永远结合致密。但也有一些化学元素,如铀和镭,经过放射性衰变,它们的核就会嬗变为其他各种各样的核,并发射出一些更小的粒子,同时释放出原子标准下的巨大能量。笔记的结尾,当谈到核裂变问题时,他发挥想象力,运用地缘政治打了一个比方:“[放射性过程]包含着以改变结构为代价的能量释放。这让人联想到帝国解体为独立国家,而这些国家又进一步瓦解成乡村社区。”
“有许多问题我都想向您请教,”丘吉尔在一封给林德曼的附信中这样写道,然后提出了一个非常令他困扰的问题,“音乐和数学之间的关系,是否也像数学和物理之间的关系那样经过了考察?如果是的话,音乐和物理之间除了声波之外还应有其他关联。”他已经领悟到,理论物理学的重大进展有时会带来美学上的响应,正如爱因斯坦对玻尔原子理论的评价,他说该理论例证了“思想领域中最高的音乐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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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者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