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戴维·斯图尔特（David Stewart）　美国俄亥俄大学哲学系荣誉退休教授。任教哲学30余年，著有《现象学探究》（Exploring Phenomenology，与Algis Mickunas合著，1974）、《保罗·利科的政治与社会论文集》（Political and Social Essays of Paul Ricoeur，与Joseph Bien合编，1976）、《宗教哲学探究》（Exploring the Philosophy of Religion，1980）、《商业伦理学》（Business Ethics，1996）等。

H. 吉恩·布洛克尔（H. Gene Blocker）　美国俄亥俄大学哲学系荣誉退休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艺术哲学、伦理学、非西方思想等。著有《艺术哲学》（Philosophy of Art，1979）、《原始艺术美学》（The Aesthetics of Primitive Art，1994）、《世界哲学》（World Philosophy，1998）、《日本哲学》（Japanese Philosophy，与Christopher L. Starling合著，2001）等。

詹姆斯·彼得里克（James Petrik）　美国俄亥俄大学哲学系教授、系主任。任教哲学30余年，主要研究领域为早期现代哲学、宗教哲学等。著有《笛卡尔的意志理论》（Descartes’ Theory of the Will，1992）、《超越信仰的恶》（Evil Beyond Belief，2000）等。

译者简介

张云涛　哲学博士，武汉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院欧美宗教文化研究所讲师。主要研究领域为德国古典哲学、西方近代宗教思想等。

胡宗超　武汉大学哲学学院外国哲学专业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领域为道德哲学、基督教哲学等。

哲学是一门活生生的学科，它是借鉴过去来处理当代问题的。围绕哲学核心问题，《万千教育·哲学基础》既讲述了古典哲学历史和问题，也介绍了当代哲学专题和研究，并收录了来自不同时代哲学家的经典选文，给出精当分析，让读者直接与伟大的思想家相遇。更难能可贵的是，《万千教育·哲学基础》虽然偏重英美的分析性风格，却非常尊重其他哲学传统，透彻地诠释了欧洲大陆哲学以及东方哲学，以帮助读者全面理解不同的思想体系。

对于同一哲学论题，《万千教育·哲学基础》提供了来自不同视角的论证，以帮助读者理解哲学的论证形式，形成哲学分析能力和哲学思维方式，并将掌握的问题解决方法应用于日常生活。每章后“供讨论的问题”利于读者以自己的思考回顾该章内容，形成批判性思维能力；配有图片的思想家生平介绍增加了阅读的乐趣；每部分后各哲学分支领域“近期发展”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该领域的新应用和发展，“进一步阅读建议”扩展了该领域的相关资源。

第十三章　自由与决定论：人的能动性的形而上学

1494年6月14日，圣马丁·德隆（St. Martin de Laon）市市长宣布，对致使婴儿毁容并窒息死亡的罪魁祸首处以绞刑。这一罪行是如此骇人听闻，所以这个15世纪的法国法院判决凶手死刑也不足为奇。但这个案件值得注意的地方在于，被告是谁？或者更恰当地说，被告是什么？被告是一只幼年小猪，人们发现这只小猪杀害了一个婴儿。当然，选择处死危险的动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让我们奇怪的是，这个案件被视为刑事案件，这只动物（而不是它的主人）成了被告！同样让人奇怪的是，处死这只动物的手段通常被视作一种刑罚。这头闯祸的猪并没有被带回去直接打死。相反，它要被监禁一段时间后，才被当众处以绞刑，以示惩罚。

我们通常认为追究一个无生命的东西（比如火山）的责任是荒谬的，因为我们倾向于认为在所有自然物之中，只有人类是负有道德责任的行动者，只有人类应该对其所做的事情负道德责任。而我们之所以会对以上那个动物审判感到如此奇怪，其原因也是如此。我们倾向于认为人类有些时候能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行事，这种方式是我们独有的，也正是这种方式，为我们进行道德归责提供了辩护。这种特殊的行事方式，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自由”。而关于人类自由的哲学讨论通常就是要判定人类是否真的是自由的以及自由包括什么。

关于人的行动的理论

如前所述，虽然我们可以轻松地将有关人的自由的形而上学问题挑明出来，但是哲学家们在这个问题上所给出的理论回答却是复杂多样而又极其细致的。尽管如此，它们大概可以分为以下三种类型：

1.强决定论（hard determinism）：认为人的所有行动都是被因果决定的，因此人的任何行动都是不自由的。

2.自由意志论（libertarianism）：认为人的有些行动是自由的，因此并非所有行动都是被因果决定的。

3.相容论（弱决定论）（compatibilism/soft determinism）：认为尽管人的所有行动都是被因果决定的，但人的有些行动依然是自由的。

“相容论”名称的由来在于，这种理论认为自由与彻底的因果决定论是相容的。按照相容论者的观点，自由的确要求人们具有根据自己的欲望、情感和信念行事的能力，但它并没有要求这些心理状态本身是不被原因引起的。相反，强决定论者和自由意志论者有时被称为“不相容论者”（incompa-tibilists），因为他们都认为自由和因果决定论是互斥的，是不相容的。自由意志论者坚信存在人的一些自由行动，因此决定论是错误的。而强决定论者则坚信所有的行动都是被因果决定的，因此不存在自由的行动。

要想理解有关人的能动性的各种理论，先了解一下哲学家们所说的“因果决定论”是很有必要的。就像其他哲学问题一样，对因果决定论下一个全面而又准确的定义是十分困难的。即便如此，我们可以将因果决定论视作这样一种理论：宇宙现在某个时刻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受宇宙过去某个时刻发生的事情决定的。同时，在人类存在之前，宇宙就已经以某种方式存在了。因此，对于人类来说，决定论就意味着：所有人类，包括其感觉、欲望、选择和行动都是被人类存在之前发生的事情决定的。在关于宇宙的因果决定论视角下，水星当前的运转轨道、宇宙中星系的数量、海尔–波普彗星的化学成分和你再吃一份山药的决定，都是一样的，都是被宇宙初始阶段发生的事情决定的。

在详细探讨各种理论之间的争辩之前，我们还需要对“自由意志论”这一概念做一些澄清。本章所使用的“自由意志论”指的是一种有关人类选择的形而上学解释。因此，我们有必要将它与政治哲学当中使用的同名概念“自由至上主义”（libertarianism）区分开来。作为一种政治理论，自由至上主义认为人的自由是一种基本善，在限制自由上，政府应该极其谨慎。一个形而上学上的自由意志论者，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政治上的自由至上主义者。同样，一个政治上的自由至上主义者，既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形而上学上的自由意志论者。重要的是要记住，我们接下来讨论的是形而上学上的自由意志论。

争论的内容

对于有关自由的哲学讨论来说，有两个问题是至关重要的。第一个问题是，人类是否像其他自然物一样是被因果决定的。强决定论者和相容论者认为是，而自由意志论者认为不是。第二个问题是，一个行动是自由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这个问题，强决定论者和自由意志论者观点一致，他们都认为一个行动是自由的意味着做出这个行动的人不是被因果决定的，是本可以做其他行动的。（当然，强决定论者认为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根本就没有自由的行动。尽管如此，强决定论者还是认为，如果存在自由的行动，那自由的行动就需要这样一个条件。）相反，相容论者则认为，一个行动是自由的意味着这个行动是由个人选择的，而不是由外部的约束或强制产生的。

第一个问题是事实问题。因此，我们很自然地会去寻求科学的回答。但是，如果你以为科学能够给这个问题提供一个确定的回答，那你就错了，你之所以出错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个原因很简单，也就是说，科学，起码现在的科学还不能给“是否所有的事件都是因果决定的”这个问题提供一个确定的答案。过去几个世纪的物理学，尤其是量子力学的发展似乎告诉我们：自然界中存在着某种程度的不确定性。但是，这还远不是确定的答案。［要想了解科学在自由和决定论问题上能告诉我们什么，约翰·厄尔曼（John Earman）的《决定论入门》（A Primer on Determinism）这本著作是个不错的选择。］第二个原因在于，即便科学最后站在了绝对的因果决定论一方，但要想从这种结论推导出人类所有行动都是因果决定的观点，我们还需要对科学有一种实在论式的理解，即要相信科学能够揭示经验世界背后的实在的真正本质。然而，许多哲学家和科学家都认为这是对科学的一种误解。这些哲学家或科学家中的一部分人被称为“工具主义者”（instrumentalist），他们认为科学仅仅是一种可以用来预测经验世界的工具，科学并没有揭示出更深层次的或更加真实的实在。因此，如果科学的确支持了绝对的决定论，那也只能说明决定论被认为是最有效的预测工具。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所有行动都是由背后的原因决定的。

前面提到的第二个问题，实际是有关“自由”的准确定义的争论，因为“自由”这一术语常被用于人类行动。在参与争论的大多数哲学家看来，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弄清楚自由和道德责任这两个概念之间的紧密联系。争论的各方都认为，一个恰当的自由理论要能够解释“我们相信人们对其自由行动负有道德责任”的现实。之后，各方在道德责任的条件上都诉诸强烈的直觉，以显示其观点的优越性。不相容论者认为，使得一个人要为其行动负责的一个条件是，这个人本可以做其他行动——只有当决定论是错误的时，这个条件才能被满足。在这一点上，强决定论者与自由意志论者分道扬镳了，强决定论者坚称决定论是真的，不存在什么道德责任。而自由意志论者则认为有时人们是要负责任的，因此决定论是假的。另一方面，相容论者强调在追溯行动的因果时，我们可以将行动者本身视作行动的原因。只要导致行动的选择是出自行动者自身的因素而来的，那行动者就要为行动负责。不相容论者强调的条件是行动者必须能够避免去做他实际所做的那种行动，而相容论者强调的要求是行动者必须是行动的来源。在下面两部分，我们将依次考察对这两者的挑战。

第一部分　何谓哲学？

第一章　哲学的活动

　　　　理性的反思：深思熟虑

　　　　哲学的规范性功能

　　　　哲学的主题

　　　　建构的或分析的？

第二章　哲学的历史

　　　　早期希腊哲学

　　　　中世纪哲学

　　　　近现代哲学

　　　　20世纪哲学

　　　　哲学的未来

第三章　哲学与经过审察的生活

　　　　苏格拉底的申辩

第二部分　关于思想的思考

第四章　理性的生活

　　　　诉诸理性

　　　　理性与哲学

　　　　理性的优势

第五章　论证形式

　　　　有关思想的思考

　　　　一些基本术语

　　　　真与有效性

　　　　论证形式

　　　　四种标准的论证形式

　　　　肯定前件式

　　　　否定后件式

　　　　假言三段论

　　　　选言三段论

　　　　有效的论证形式小结

第六章　归纳与科学哲学

　　　　归纳法与科学推理

　　　　非形式推理

　　　　其他归纳论证

　　　　因果论证

　　　　科学哲学

第七章　哲学论证的诸种策略

　　　　充分必要条件

　　　　间接证明

　　　　辩证推理

　　　　两难困境

　　　　定义

　　　　哲学分析

　　　　发现谬误

第三部分　实在是什么？

第八章　形而上学导论

　　　　现象与实在

　　　　实在的标准

　　　　心灵与实在

　　　　形而上学的任务

　　　　形而上学与日常经验

　　　　形而上学的价值

第九章　二元论

　　　　形而上学二元论

　　　　实在的等级

　　　　知识是关于理念的知识

　　　　洞穴寓言

　　　　善的理念

第十章　唯物论

　　　　唯物论与观念论

　　　　唯物论与科学

　　　　二元论与身心问题

　　　　唯物论与宗教信仰

　　　　古代唯物论：原子论

　　　　原子论与自由

　　　　原子论与精神现象

　　　　唯物论与新科?

　　　　调和唯物论与宗教

第十一章　观念论

　　　　　贝克莱的主观观念论

　　　　　对贝克莱观点的挑战

第十二章　身心问题与人格同一性

　　　　　身心问题

　　　　　身心二元论

　　　　　相互作用的难题

　　　　　同一论

　　　　　同一论的抗辩

　　　　　二元论的辩护

　　　　　该争论的重要性

　　　　　人格同一性问题

第十三章　自由与决定论：人的能动性的形而上学

　　　　　关于人的行动的理论

　　　　　争论的内容

　　　　　可避免性与责任：相容论的一个问题

　　　　　随机的、偶发的与责任：自由意志论的一个问题

　　　　　我们是自由的吗？

第四部分　我们如何认知？

第十四章　认识论导论

　　　　　知识、意见与信念

　　　　　知识与确定性

　　　　　认识论与心理学

　　　　　知识的来源

第十五章　勒内·笛卡尔：寻求确定性

　　　　　寻找方法

　　　　　对基础的怀疑

　　　　　我思故我在

第十六章　大卫·休谟：信赖你的感官

　　　　　对简单性的追寻

　　　　　关于理智的科学

　　　　　观念的关系与实际的事情

　　　　　原因与结果

　　　　　归纳难题

第十七章　伊曼努尔·康德：一种折中方案

　　　　　知识与经验

　　　　　先天知识与后天知识

　　　　　分析判断与综合判断

　　　　　康德对判断的四分

　　　　　先天综合判断

　　　　　康德认识论中的哥白尼式革命

　　　　　认识论中的哥白尼式革命的代价

第十八章　知识与人的实践：实用主义传统

　　　　　表象主义的失败

　　　　　古典实用主义的起源

　　　　　古典实用主义的遗产

　　　　　过去与现在：哲学及其历史

第五部分　我们应该做什么？

第十九章　伦理推理导论

　　　　　规范伦理学与价值的多样

　　　　　人类与功能善

　　　　　道义论观点

第二十章　道德怀疑主义

　　　　　日常道德的倒置

　　　　　道德形而上学

第二十一章　道德与形而上学

　　　　　　乔治·爱德华·摩尔与未决问题论证

　　　　　　非自然主义与直觉主义

　　　　　　道德事实的更深层基础

第二十二章　幸福主义：自我实现的道德

　　　　　　道德与人的本性

　　　　　　道德与理性

　　　　　　理智德性与道德德性

　　　　　　幸福与快乐 

第二十三章　功利主义：道德取决于结果

　　　　　　约翰·斯图尔特·密尔与理想的功利主义

　　　　　　质的差别

　　　　　　规则功利主义与行为功利主义

　　　　　　功利主义的更大困难

第二十四章　道义论：道德取决于动机

　　　　　　善良意志

　　　　　　出于义务而行动

　　　　　　假言命令与定言命令

第六部分　宗教哲学

第二十五章　宗教哲学导论

　　　　　　宗教中的哲学问题

　　　　　　定义上的尝试

　　　　　　内在标准与外在标准

第二十六章　宗教与生命的意义

　　　　　　荒诞主义者的回答

　　　　　　托尔斯泰的回答

第二十七章　上帝存在的先天证明

　　　　　　理性与宗教

　　　　　　本体论证明

　　　　　　晚近的本体论证明

　　　　　　存在不是一种性质

　　　　　　本体论证明的持续意义

　　　　　　偶然存在与必然存在

　　　　　　斯宾诺莎与上帝不存在的不可解释性

　　　　　　无限完满的存在观念的融贯性

　　　　　　上帝的本性

第二十八章　上帝存在的后天证明：阿奎那的五路证明

　　　　　　自然：有序的系统，而不是无序的混沌

　　　　　　问题争辩

　　　　　　从变化出发的证明

　　　　　　从动力因出发的证明

　　　　　　从可能性与必然性出发的证明

　　　　　　从存在的等级出发的证明

　　　　　　从设计出发的证明

第二十九章　恶的难题

　　　　　　自由意志辩护

　　　　　　道德与精神品质的培养

　　　　　　不可理解的恶的难题

第七部分　艺术哲学

第三十章　艺术哲学导论

　　　　　美学问题

　　　　　审美经验的作用

第三十一章　艺术的价值

第三十二章　艺术作为理想

第三十三章　美学与意识形态

第八部分　社会政治哲学

第三十四章　社会政治哲学导论

　　　　　　平等与人权

　　　　　　何谓正义？

　　　　　　当代现实

第三十五章　自由世俗的国家

第三十六章　个人与国家

第三十七章　人权

第三十八章　个人幸福与社会责任

第九部分　东方的思想

第三十九章　东方哲学与西方哲学

　　　　　　哲学的多重含义

　　　　　　哲学与宗教

第四十章　儒家的人性理论

　　　　　人的先天秉性与后天培育

　　　　　“应当”蕴涵“能够”

　　　　　强的断言与弱的断言

　　　　　儒家的三种人性理论

　　　　　孟子论人性

　　　　　荀子论人性

　　　　　董仲舒论人性

　　　　　中国的其他人性理论

第四十一章　印度教有关一元论的论争

第四十二章　佛教的空论

术语表

译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