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道溯源/中国政治思想研究丛书》:
梁启超曾在《先秦政治思想史》(1923)“前论”部分引用《尚书·皋陶谟》中的文字讨论“天道的思想”‘:“……天工,人其代之。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悖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他继而做了如下发挥:
则也、范也、叙也、秩也,皆表自然法则之总相。因则而有彝,因范而有畴,因叙而有典,因秩而有礼。则自然法则之演为条理者也。此总相即后此儒家道家之所谓道;其条理,则后此儒家之所谓礼;法家之所谓法也。而其渊源则认为出于天。前此谓有一有感觉、有情绪、有意志之天直接指挥人事者,既而此感觉、情绪、意志化成为人类生活之理法,名之日天道,公认为政治所从出而应守。若此者,吾名之日抽象的天意政治。梁氏之所以首先选择《皋陶谟》中的这段文字阐释先秦政治思想中的天道思想,显然与他对中国古典政治哲学特质的认识有关。《皋陶谟》中的这段文字比起《尚书·吕刑》中j‘绝地天通”的表述,确实更能揭示中国古人对天人关系的把握,它不仅揭示出天道与人道的内在关系以及人能代天而行的观念,也表明典、礼、德、刑乃是“政事”之当为。
《周易·系辞上》阐发道、善、性、仁、知、德相互贯通,且以“生生”之“易”为其根基: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哉!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成象之谓乾,效法之谓坤,极数知来之谓占,通变之谓事,阴阳不测之谓神。
《周易·系辞下》也表明天地大德、圣人、仁、义之间的相互关系:“天地之大德日生。圣人之大宝日位。何以守位日仁。何以聚人日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日义。”
老子论述天道与人道之异,解释作为有道者的圣人矫治人道偏颇的功能与作用,《道德经·第七十七章》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道德经·第五十一章》揭示了“道”与“德”之间的内在关系:“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庄子亦日:“物得以生谓之德。”(《庄子·天地》)并以德、道、仁、义并举:“夫德,和也。道,理也。德无不容,仁也。道无不理,义也。”(《庄子·缮性》)《管子·心术上》同样关注“道”与“德”的相互关系:“虚而无形谓之道,化育万物谓之德。”“德者道之舍,物得以生。……故德者得也。得也者谓其所得以然也。”道在德中,道因德而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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