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偷偷地真正喜欢符合自己个性的东西,可是要想喜欢下去,把它作为自己的东西明确地体现出来,就感到很害怕。当看到粉红色的暮霭慢慢地飘散,隐入树丛间,走在道路上,抚摸着草地,会眼含热泪激动地想:我爱这一切!会升起“很想美美地生活”的生之欲望和无限爱意。
这是《樱桃》作品集里的乍喜乍悲,收录于日本国语教科书的国民读物。
太宰治名家经典系列,涵括太宰治不同创作时期的经典篇目,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获得者文洁若、豆瓣高分资深译者陈德文等翻译大家匠心打造名家气质译本,裹挟物哀与孤寂美学的全新装帧震撼来袭。
《樱桃》是太宰治创作后期的短篇作品集,包括《樱桃》《维庸之妻》《满愿》《女生徒》《富岳百景》等十余篇作品,基本囊括了战后日本萧条的社会环境下各色人等的生活状态,对女性、家庭关系、社会氛围等作了深刻的反思。
富士的顶角,广重笔下的富士为85度,文晁画的富士也是84度左右。可是,根据陆军的实际测量图绘制的东西及南北断面图来看,东西纵断面顶角成124度,南北断面顶角是117度。不仅仅广重、文晁,大部分绘画中的富士都是锐角,山顶尖细、高耸、别致。至于北斋,甚至把富士山画得像埃菲尔铁塔,其顶角几乎是30度。然而,实际的富士钝角是有的,其角度缓缓拓开,东西为124度,南北为117度,绝不是秀丽挺拔的高山。我即使突然被老鹰从印度或其他什么国家攫来,“扑通”一声掉落在日本沼津一带的海岸上,忽地看到这座山,也不会那么惊叹吧。正因为早先一直憧憬着日本的富士山,才感到很美。否则,真不知那么平庸的宣传,能对我们质朴、纯真而空洞的心打动多少呢?要是这样,富士山多少令人感到是一座缺乏阳刚之气的山。它不高,山麓舒展而低矮。拥有如此宽阔山麓的山脉,至少也要再高出1.5倍。
单单从十国岭眺望,富士山很高大。感觉它很壮观!起初,因云雾看不到山顶,我从山麓的斜坡上判断那一带就是山顶,就在云层中做了一个记号。慢慢地云雾散开之后再一看,却大相径庭。我在比自己先前做好记号之处高出一倍的地方,一下子就看到了青绿的山顶。与其说我大吃一惊,倒不如说我感到很难为情,我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当一个人靠近完全可靠的事物时,他首先就会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全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都松动了。这或许是一个奇怪的说法。那种感觉就像解开腰带大笑一般。诸位,假如你和恋人相逢,刚一相见,恋人就哈哈大笑起来的话,这是值得高兴的。千万不要责怪恋人的无礼。因为恋人见到了你,就全身心地沐浴在你那完全可靠之中了。
从东京的公寓眺望富士山很困难。冬天能很清晰地看到富士山。又小又白的三角形孤零零地浮在地平线上,那就是富士山。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圣诞节的装饰而已。而且,左边的山角倾斜,缺乏依凭感,就像是一艘从船尾处渐渐沉没下去的军舰。三年前的冬天,有人坦诚地告诉了我一个意外的事实,我感到很无奈。那天晚上,我在寓所的房间里独自咕嘟咕嘟地喝酒,且一夜未眠地喝到天明。拂晓时分,我在寓所的厕所里站着小解,透过蒙着铁纱的四方形窗户看到了富士山。那又小又白、左侧微微倾斜的富士山让人难以忘怀。一个卖鱼的骑着自行车从窗户下的柏油马路上疾奔而过,我听到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哎呀,今天早晨富士山看得可真够清楚啊。好冷啊。”我伫立在昏暗的厕所里,一边抚摸着窗户上的铁纱网,一边阴郁而泣。那种神伤,我可不愿再次体味。
昭和十三年的初秋,我抱着重振旗鼓的念头,拎着一个包就踏上了旅游的征程。
甲州,这里群山的特征是山峦的起伏线格外虚无、平缓。一位叫小岛鸟水的人在《日本山水论》中也写道:“登山的乖戾者很多,就像到此地仙游。”甲州的群山,或许会成为山中的奇山。我从甲府市乘坐巴士一路颠簸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才到达了御坂岭。
御坂岭,海拔1300米。山岭的顶上有一个叫作“天下茶屋”的小茶馆。井伏鳟二先生从初夏时节便来到这里的二楼闭门写作。我知道这一点才到这里。怕打扰到井伏先生,我就借住在隔壁的房间,也想在御坂岭仙游一段时间。
井伏先生正在伏案写作。我得到井伏先生的许可后,暂时在这茶馆里安顿了下来。此后,即使讨厌,每天也必须与富士山正面相望。这山岭位于甲府到东海道、往返镰仓的要道上,据说是观望北部富士山有代表性的观望台,从这里看到的富士山自古就被列为富士三景之一,可我并不太喜欢。不但不喜欢,甚至还瞧不起。从这儿看到的富士山太过于理想化了。富士山位于正中间,山下宽阔的河口湖冷冷地泛着白光,近景处的群山静谧地蹲伏在它的两侧,环抱着湖泊。我看了一眼这景致,因惊慌失措而面红耳赤。这简直就是浴池里的油画,是戏剧舞台的布景。这景色怎么都觉得是按照自己的期望绘制的,我感到非常羞愧。
我来到这山岭的茶馆以后两三天,井伏先生的写作也告一段落。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我们登上了三之岭。三之岭海拔1700米,比御坂岭稍高一些。向上攀爬陡坡,大约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三之岭的顶部。我用双手拨开蔓草,攀爬在狭窄的山径上,这姿势肯定是相当难看。井伏先生穿着正规的登山服,身姿轻快,而我没有带登山服,穿了一身和式棉袍装束。茶馆的棉袍很短,我那多毛的腿都露出了一尺多。再加上脚上穿的是从茶馆老爷子那里借来的胶底鞋,所以连自己都觉得很邋遢。尽管稍加打扮了一下,系上了一条宽腰带,把挂在茶馆墙上的旧草帽戴在了头上,样子却更加奇怪。井伏先生绝非是一个瞧不起别人装束的人,可在此时也流露出一丝可怜我的表情,并小声地安慰我道:“不过,男人还是不要在乎装束的好。”对此,我至今难以忘怀。我们总算到了山顶,然而突然飘来了一阵浓雾,即使站在顶上视野开阔的观景台的悬崖边上也无法眺望。什么也看不到。井伏先生坐在浓雾下的岩石上,悠然地吸着烟,放了一个屁,看上去很是无聊。观景台上并排有三家茶馆,我们选了其中一家只有一对老年夫妇经营的简陋茶馆,在那里喝了杯热茶。茶馆的老太婆像是很同情我们似的说:“这阵雾飘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想过一会儿就会散去的。富士山就在不远处,能看得很清楚。”说着,她从茶馆里面拿出了一幅很大的富士山照片,并站在悬崖边双手高高举起这张照片竭力地解释说:“正好在这边,就这样能看到这么大,这么清楚的富士山。”我们一边饮着粗茶,一边眺望着照片上的富士山,笑了起来。我们看到了漂亮的富士山,对周围的浓雾并不感到遗憾。
......
富岳百景/1
满愿/33
故乡/39
女生徒/63
亲友交欢/119
母亲/147
叮当叮当/165
维庸之妻/189
阿珊/225
家庭的幸福/247
樱桃/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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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喜欢太宰治还是讨厌他,是肯定他还是否定他,太宰的作品总拥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太宰笔下生动的描绘都会直逼读者的灵魂,让人无法逃脱。
——奥野健男
精神的洁癖,让像太宰治一样的人容不得半点的伤害,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卑微而自由。他想要打破什么,却又没有方向。他的痛苦在于他用心看着漆黑的世界。
——鲁迅
村上春树《且听风吟》中“十全十美的文章和彻头彻尾的绝望”深受太宰治和三岛由纪夫之影响。
——佐藤干夫
我承认他那罕见的才能,不过说也奇怪,他是我从未有过的、从一开始就产生如此生理抵触的作家。也许是由于爱憎的法则,也许他是一个故意把我最想隐蔽的部分暴露出来的作家的缘故吧。
——三岛由纪夫
虽然三岛由纪夫讨厌太宰治,可我觉得三岛由纪夫的文章本身就很像太宰治的文章。我觉得这两个人的作品里都有很多警句,有的地方是用警句替代描写。尽管我觉得很滑稽,却不得不说,三岛由纪夫是用太宰治的文体来写东西的。
——大江健三郎
倘若举办一场文学奥林匹克运动会,各国要挑选一名代表选手的话,日本的代表,或许不是夏目漱石,不是谷崎润一郎,也不是三岛由纪夫,而是太宰治。
——井上靖
羞耻心比孤独更难以忍受。但不必言说。因为这本书就是你的代言人。
——平野启一郎
想要在人的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那种不能实现的焦虑,以及想要认认真真活着的渴望才是他的本质。
——齐藤孝
太宰文学作为昭和文学不灭的金字塔地位正变得越来越稳固。
——鸟居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