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传统的帝王制度,其实是家天下的制度。帝王属“九五之尊”,王权至高无上,成为制度的一个重要特征。尤其汉代董仲舒明确提出“天人合一”的思想,既美化和强化“王权天授”的不可侵犯;又通过灾害和祥瑞来调整统治秩序,“唯天子受命于天”,使君臣之间具备对话的条件,有助于封建社会制度的发展。
姑且遑论帝王制度,仅从史实寻迹帝王的日常生活,不难发现一些帝王具有怪异的癖好。令人瞠目之余,大可褪尽所谓“王权天授”的神话光环,裸露其原形。
痴迷担幢的“东昏侯”
南北朝时期,南齐明帝次子萧宝卷(483~501),字智藏。建武元年(494)十一月被立为太子,永泰元年(498)七月即位,中兴元年(501)十二月被杀,在位仅三年多时间,属短命帝王。由于其宠信宦官奸佞,恣意诛杀大臣,荒淫无度,朝纲昏乱,死后被贬号为“东昏侯”。
史载,萧宝卷当太子时,疑似患有多动症,“不喜书学,高宗(按,即南齐明帝)亦不以为非”。甚至,其嬉戏“变态”,在宫里“尝夜捕鼠达旦,以为笑乐”。
此外,《资治通鉴》称,其有膂力,“牵弓至三斛五斗”。按照古代度量衡计算,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宋代以前,一斛相当于一石的重量。当时的三斛五斗,粗略折合现在的七十公斤。能拉开七十公斤的弓,力气果然不小。萧宝卷凭借其膂力,酷好百戏中的“担幢”。“幢”(一作“□”),胡三省注:幢,幡也。一种旌旗。萧宝卷喜担白虎幢,即上画有白虎图形的旗。“白虎幢高七丈五尺”,好家伙,旗杆高达七丈五尺。据史载,其“初学担幢,每倾倒,在幢杪者,必致□伤”。被白虎幢末尾砸到受伤,仍无畏怯;还发了狠劲,自创用牙叼幢竿的绝技。史称,其“于齿上担之,折齿不倦”,结果,弄得牙折嘴破,满口染红,却无碍其演练“齿上担幢”的杂技。
《资治通鉴》还记述,萧宝卷“自制担幢校具”,“校具”,犹言器械。其担幢自备自制专用器械。并且,史载,“自制杂色锦伎衣,缀以金花玉镜众宝”,自制饰有金玉的专用锦衣。甚至,演练担幢时,周围站满侍卫。史书形容其:“逞诸变态,曾无愧色”。不可谓不怪。
“斗鸡皇帝”唐玄宗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睿宗李旦第三子。始封楚王,后为临淄郡王。唐中宗景龙四年(710),诛韦后及其党,进封平王,拥其父睿宗复位,被立为太子。延和元年(712)即位。初用姚崇、宋□为相,量才擢用,朝政清明。颁布新定令、式、格及事类一百三十卷于天下,兴经济生产。在军事上,大破吐蕃,联契丹,御突厥。长达三十年间,国泰民安,史称“开元之治”。
不过,李隆基在民间被称为“斗鸡皇帝”。唐代陈鸿写有一篇《东城老父传》,文中的鸡坊小儿贾昌,于宫中驯治鸡群,“使令如人”,被号为“神鸡童”,深受唐玄宗宠幸,任用为“五百小儿长”。“金帛之赐,日至其家”,“衣食右龙武军”,其待遇相当于宫廷禁军。当时,民谣日:“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固然,该篇章属唐人传奇一类,不能充作史实稽考。在官修史籍中,尽管并无陈鸿笔下详细而生动的记述,却也有一些文字披露史实。
史载,“玄宗好斗鸡,贵臣、外戚皆尚之,贫者或弄木鸡。识者以为:鸡,酉属,帝王之岁。斗者,兵象,近鸡祸也。”李隆基生于乙酉年,生肖属鸡。其即位前,就喜爱斗鸡活动。即位后,唐玄宗在宫中专门修建鸡坊,每逢宫里举行宴赐活动,必少不了“斗鸡”项目。唐代郑处诲《明皇杂录》称:“上每宴赐□,则御勤政楼,太常陈乐,教坊大陈寻檀、走索、丸剑、角觚、斗鸡。”
《资治通鉴》有一段记录,“宋王成器,申王成义,于上兄也;岐王范、薛王业,上之弟也;豳王守礼,上之从兄也”。唐玄宗李隆基与兄弟平素友爱有加,是一起吃喝玩乐的伙伴。其“初即位,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诸王每旦朝于侧门,退则相从宴饮,斗鸡、击球,或猎于近郊、游赏别墅”。而且,诸王不用干任何公务,“然专以声色畜养娱乐之,不任以职事”。结果,由于诸王所作所为过于惹眼,唐玄宗迫于朝臣的谏议,后于开元二年(714)六月,使诸王“循故事出刺外州”。把那些游手好闲的玩伴外放任职,也算给他们找个去处安置。
经“斗鸡皇帝”及诸王兄弟一番闹腾,贵臣、外戚自然追风逐潮不已,就连手头紧缺的贫穷小民,也弄个木鸡来过把瘾。结果,“斗鸡活动”风靡一时。
当时,诗人李白写下一首《古风(其二十四)》,其中有:“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鼻息干虹蜕,行人皆怵惕。”另一位诗人杜甫亦有写斗鸡的诗句:“斗鸡初赐锦,舞马更登床。”真实地勾画现实生活中的斗鸡者:圣恩优渥,恃势跋扈。读罢这些诗句,人们不禁索问,没有帝王的斗鸡活动,何来斗鸡者的霸凌?P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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