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辩文作法讲话/文心经典》:
怎样建立命题
现在回转头来说明怎样去建立命题。当我们脑子里生起要写某一篇论文的一个念头的时候,它底命题,虽然不会十分明晰吧,终归是有点影子,至少那命题的一个成分——主词所代表的事物或与它有关的事物,一定会浮现出来的。比方说,我们生起一个念头要写一篇讨论小品文的文章,这时候,或者因为读了小品文觉得它很有用处或者因为读了某些讨论小品文的文章,而不以为然……等等,于是不觉技痒起来,想也来写点什么。这时候,我们脑里,就会漠然浮现出“小品文是应该提倡的”,或“小品文是不应该提倡的”,或“这样的小品文是应该提倡的”,“那样的小品文是不应该提倡的”……等等,至少也会浮现出“小品文”或关于它的某些观念。又如我们对于“抗日救国”想说些话的时候,在脑子里必定有关于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了东北四省,图谋华北,东北义勇军再接再厉的抗日,某些汉奸底为虎作伥的行为和不知羞耻的不抵抗的论调……等等的印象和观念,或者浮现出“抗日应当这样”,“抗日必须靠民众自己的力量”等等漠然的命题。这时候,我们第一步就必须把这些印象观念以及漠然的命题,整理分析使之成为一个明晰的命题形式。第二步必须观察和分析客观事物及其关系,使我们脑子里所反映的它们底概念能够正确反映着它们。第三步再用那些正确地反映着客观事物及其关系的概念,来检查我们最初的命题形式,是否正确。经过一番修正的工夫之后,就可确定为我们所要写的论辩文的命题。这样,我们所需要的命题就建立了。由这一整个的过程看来,可以明白我们所进行的分析——同时另一方面看来也是综合——的对象,主要的是我们所要论列的客观的事物及其关系,并不是什么“题目”。如果关于事物及其关系没有正确的认识,我们就不能够建立正确的命题。如果做论辩文只是从“分析题目”做起,那就和从前做“八股文”或“论”“义”的方法一样,充其量不外是一种巧妙的文章游戏而已,是没有把握可以接触着客观真理的。
再就上举的例更具体地来说明吧。比方说,在我们要写一篇关于小品文的论辩文的时候,脑子里有的只是一个模糊的爱好小品文的观念,——或者喜欢它短小精悍可以以少许胜多许,或者喜欢它形式自由,所谓“宇宙之大苍蝇之细”都无不可谈,……总之爱好的原因,什么都好,——这时候,如果把它整理为命题的形式,就很容易变成“小品文是应当提倡的”这样一个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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