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条儿绿豆角
我第一次到这小山村来的时候，正赶上冬天。村边的小河还结着冰，薄薄的，像透明的云母。河水从冰下流过，映着晚霞，像五彩斑斓的云锦。
我看见几个孩子，在露出冰面的石头上跳来跳去，轻轻巧巧的，像一只只鱼鹰。
走近一看，见一个站在岸上的小姑娘，手捧着个葫芦瓢，瓢里盛了不少两寸长的小鱼。鱼都是杂色的，有的灰黑，有的银白，还有的泛着淡绿的颜色。那小女孩告诉我说，这些鱼有的叫白条儿，有的叫绿豆角……
我问她：“怎么捉到的？”
她只用下巴往河里点了点，意思是让我向河里看看就会明白。
我看见在露出冰面的大石头上，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他手提一把十二斤重的大铁锤。他打量着那河里大大小小的露出冰面的石头。我看了好久，还是不明白他怎么捉鱼。我又请教那位小姑娘。她只简单地回答我：“就用那大铁锤呗！”
我怎么也想不到用一个十二斤重的大铁锤来捉鱼。我正纳闷的时候，只见那男孩子跳上另一块石头，他先用铁锤把石头周围的冰砸碎，又用锤把儿撬撬那块石头。
这回，小姑娘很主动地给我做了解说员：“撬得动的，是‘活’石头，石头底下就藏着鱼；撬不动的是‘死’石头，石头底下就没有鱼。”正说着，只见那男孩子撬动了斗大的一块石头。岸上的小姑娘兴奋地嚷起来：“‘活’石头，砸吧，哥哥，你快砸！”
她的话音还没落，哥哥早抡起了大铁锤，向着那块石头砸去。哥哥砸一下，小妹妹就被震得眨巴一下眼睛。
砸了总有五六下吧！他又用锤把儿撬了撬那块石头，我看见几条两寸多长的白条儿鱼、绿豆角鱼从石头底下浮了上来。小妹妹早跳到哥哥身边，把鱼儿捞了上来，放进瓢里。
我看了看，惋惜地说：“都死了。”
小妹妹的话多起来了：“没死，没死，是晕了，一会儿就都醒过来了。”
我很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砸鱼。不知不觉间，已是暮色苍茫了。震鱼的哥哥跳上岸来，抓了一把鱼看了看，他对我说：“冬天里，这些鱼都怕冷，喜欢偎在石头底下。我一砸石头，就把它们震晕了。”
我又问他们：“这鱼好吃吗？”
小妹妹有点儿不高兴地说：“我哥哥可不为解馋。”
一只小猫一直仰着脸，蹲在他们的脚下。小妹妹抓起几条鱼扔给了小猫，她又看了看我。
“开春以后，我们这儿要修公路哩，打钎凿眼，下药崩山都离不开抡铁锤呢！”小妹妹瞥了哥哥一眼，很自豪地说，“他也想上山去打钎子呢！”
哥哥用手指刮了一下她扁扁的鼻子，她什么都不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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