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长城大漠交汇之地。
早在远古时代,原始人类就已在这里繁衍生息。
春秋时期,一支名为白狄的北方少数民族进入此地,在距今左云县城东5里的古城村建起一座白羊城。
至今,古城犹存,残垣尚在。相传汉宣帝后宫美女王昭君出塞时,曾在这里短住,今天的蹄窟岭上还有她的坐骑留下的蹄痕。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秦汉、魏晋、北齐、明代长城遗址随处可见。高天流云,荒草摇曳,战火远去,岁月沧桑。
放眼遥望,无数的楼台墩墙沿着起伏的山峦交错构筑,相互叠加,给后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左云“春多风,夏少雨,秋早霜,冬寒冷。全年无霜期仅一百一十天左右,土地封冻期长达一百七十天之多,平均年降水量440毫升。”
“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白天点油灯,夜里土埋门。”这是几百年来流传在雁北一带的顺口溜,也是左云人民所面临的残酷自然环境。
2003年5月,时令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立夏,左云却仍是暖还寒,风沙裹挟着寒流,时不时袭来,顺着干涸的十里河滩,由西向东长驱直入。一路上,滚滚黄尘,遮天蔽日,飞沙走石,横扫良田。
五十八岁的张将军回到张家场村的那天,正遇上一场昏天黑地的大黄风。
刚下出租车,兜头一股强劲风沙,推得他差点后退一步。他顺势拉下帽檐,压低身子,顶着狂风,向村中走去,每前进一步都要遇到极大的阻力。虽然对家乡的风沙天早就习以为常,但这场大风还是给了他个下马威。风卷沙粒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眼睛几乎无法睁开。有几次,他不得不背过身去与狂风抗争,以使自己不致被风沙逼呛得倒退。
他走进堂弟家的院子,双手拢起,遮着风沙喊道:“连雄!”
堂弟隔窗一看,大吃一惊,慌忙出门道:“哥,这天气你咋回来啦?”张连印答道:“我快要退休啦,跟组织上请了假回来看看,打算住几天,没想到一下车,就和大黄风打了场遭遇战。”
堂弟一边给张连印拍打身上的土,一边把他让进门,埋怨说:“退休不在石家庄好好享清福,回来干啥?跟上我们吃风喝沙?”
张连印一笑:“为啥要吃风喝沙,咱就不能治风治沙?”
堂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好我的哥呀,谁要能把咱这儿的风沙治住,他就是神仙了。”
是啊,从1964年3月参军入伍到今天,张连印离开故乡已四十年。张家场村经过将近半个世纪的发展虽有进步,但仍被恶劣的风沙天气所困扰;村中还有些人家,依然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这一切,让张连印痛心疾首。
随后几天,他先后来到村民李二女、魏如等乡亲的家里看望他们,见到他们已从原先的土坯房搬进了砖瓦房,过上了好光景,他打心眼里高兴。到谁家都是往炕上盘腿一坐,亲亲热热就唠起了家常。
在这些村中长辈眼里,这个当年的苦娃多年来就和他们走得很近很亲,他们也愿意掏出心里话跟张连印讲。
他们告诉张将军,县里、乡里和村上尽管前些年在植树造林上花了不少钱,投了不少力,但张家场这地方风沙本来就大,又开了不少煤矿,风尘沙尘再加上煤尘烟尘,弄得是灰天土地,树种下去也难成活,风沙弥漫的状况多年了也没变样。村里人都盼着能把这糟害人的风沙给治住,能过上天清气爽的舒心日子。
乡亲们的话在张将军心头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这天,他沿着崎岖的山道,走到村后的北梁,登上高处向四下看去,满目荒草和稀疏的树木,不禁令他眉头紧蹙。
身边,肆无忌惮的狂风不时变换方向,呼啸着从四处掠过扑到他脸上,刮乱他的头发,扯起他的衣襟,又迅即卷起周边毫无遮挡的沙土,打着旋儿飞扬跋扈地冲向天空……
童年时的回忆刹那间涌入他的脑海。
从他记事起,就在山上放牛拾柴,几乎走遍了北梁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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