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年冬天。白雪厚实,一层层把阜顺市紧紧地包裹起来。
雪依然在下,片片鹅毛,扬到天上,抛到地下,有看不见的野兽,在疯狂撕扯,风雪深处,时而呜咽,时而凄厉。
阜顺只有在夜晚才是最美的,白天也很美,但较之夜晚要逊色许多。
北宁省阜顺市处于浑河上游,浑河流经十二个城市,一路流入渤海,在北宁被人们称为母亲河。
刚从欧洲布达佩斯归来的陈靖西,从仙桃机场下了飞机。甫一走出来,便沉浸在回家的欢愉之中。三个多月的欧洲之行,让陈靖西觉得阜顺与东欧的布达佩斯非常相像。
沿滨河北路东行,陈靖西把车速降了下来。
浑河两岸,高楼林立,耀眼的霓虹倒映在冰面上,色彩绚丽,像一个名利场上的女人,从身体到姿态,浑身上下充满了技巧式的魅力。
陈靖西回到阜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蓝维誉打电话,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蓝维誉早些年就嫁给了姜示范,并且有了孩子,陈靖西却在心里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蓝维誉是陈靖西的初恋,想到城市,想到女人,陈靖西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蓝维誉。
30 年前,二人在大学里相知相爱,人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到了大四,其貌不扬的姜示范不明就里地介入,一对恋人稀里糊涂地分手,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从友情到爱情,从爱情再到友情,感情这种东西,真让人捉摸不透,陈靖西是公认的人精,陷在里面几十年,依然想不清楚。
出国前,陈靖西就已经知道蓝维誉的丈夫姜示范被阜顺市委任命为新望区区委书记。
当初,蓝维誉与陈靖西的爱情可谓如火如荼,从样貌到学识,从家庭背景到为人处世,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从农村来的姜示范。
爱情与命运一样,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改变人的命运走向。
电话那头,蓝维誉习惯了陈靖西骚扰般的说话风格,她不耐烦地催促道:“我不在阜顺,正在回省城奉阳的飞机上,没事儿的话就挂了。”
陈靖西:“别啊!听说你家姜示范被扶正了,我回到阜顺第一件事儿,就想郑重其事地砸你们一顿。当然,正大光明地跟你叙叙感情,姜示范也不会反对。”
蓝维誉叫陈靖西的绰号:“老西,你就不能正经一次,如果对我有真感情,我们请你吃饭的时候,你干脆跪下向我求爱,我直接把面子给你卷了,省得你总是神经兮兮的。”
太正经,陈靖西与蓝维誉没话说。回到家,陈靖西边吃饭边与妻子三颍聊些旅欧趣事。许久没沾到三颍的身体了,在浴室里简单冲洗一下,陈靖西的手脚便不安分了,饿虎扑食般将三颍扑倒在床上,经过短暂且有应付性的挣扎,三颍正要配合成其好事,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电话是陈靖西的发小小阁打来的,这让陈靖西十分恼火。
小阁在电话里说:“老西,我知道你回来了,出来,我挺想你的。”
“滚,老子正忙呢!”
陈靖西说“滚”后,那边的小阁居然要哭了:“老西,我……找你真有正事儿!”
小阁平时跟陈靖西挺贫的,这次有点不对。陈靖西立即退出战场,下床穿衣,准备赴小阁的约。
“哪个妖精半夜三更撩骚?”刚刚酝酿好情绪的三颍,显然不高兴,躺在床上气急败坏地质问陈靖西。
为证清白,陈靖西把手机的号码亮开,往三颍面前晃了晃:
“看,看!小阁,小阁!”
三颍对陈靖西和小阁他们的玩法一清二楚。平时陈靖西在外面应酬,三颍管得并不紧,如果不是陈靖西去国外混了一段时间,她连埋怨的意思也不会有,三颍把手机摔回给陈靖西:“小阁那边不一定是什么妖精呢!”
陈靖西嬉皮笑脸地穿上衣裤,心里早有了谱儿,以他对小阁的了解,怎么可能带上什么妖精过来!小阁的口气郑重其事,应该有事。
为了不让三颍过多纠缠,陈靖西在她额头上一顿狂吻,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先酝酿情绪,12 点之前,准回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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