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风华(中)/千年海曙(第一辑)》:
科举制度是一种人才选拔制度,中国古代最早的人才选拔制度是世卿世禄,也就是世袭制度,贵族世世代代垄断官职,享受官禄。
汉代实行察举制,中央派人到地方考察,相应地,地方则向中央推举人才,在这样的制度中,一大批地方家族通过影响甚至控制地方舆论,获得地方推举优势,进而攫取中央权力,反过来巩固地方推举优势。如此这般,逐渐发展成为全国性家族,所谓世家大族,主导政治。
于是,魏晋南北朝实行九品中正制度。中正是对地方人才进行评级的官员,州有大中正,郡有小中正,中正大致是由地方官员推选与中央任命相结合。中正负责把候选人进行分级,分成九级,就是所谓的九品,以此授予官职。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中正往往来自世家大族,九品中的上品当然也是,于是,国家大量的官职,特别是要害官职,几乎被世家大族垄断,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所以,九品中正制度就是对世家大族主导政治的一种正式承认。
隋唐结束魏晋南北朝近四百年的乱世,统一南北,伸张皇权,中央要掌握人才选拔的主动权,科举制度由此产生,一直延续到清末,持续时间长达1300年左右,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人才选拔制度。虽然每个朝代都有变化,但是,科举制度的基本元素大同小异:
第一,科目。中国古代科举科目繁多,按照时间固定与否有常科与制科之分,常科就是时间固定的科举,唐代是每年一次,北宋英宗治平三年(1066)定为每三年一次,后来形成惯例。制科则时间不是固定的,是国家根据特定需要选拔特定人才临时设置的科举。当然武举也属于科举,但是,从唐代到清代的科举,最重要的科目是常科中的进士科,状元就是进士科的第一名。状元的称呼虽然唐代就有,但是,似乎并不是严格特指进士第一名,别的进士也可以称为状元;北宋时期,状元的称呼所指也不严格,状元、榜眼、探花特指进士前三名是南宋逐渐固定下来的,流传至今。
第二,考生。每个朝代都有一些限制,比如唐代商人家庭出身的就受到一定的限制。但是,总体而言,随着时间的推移,考生范围逐渐宽泛,清代科举限制就非常少了,对于一般的读书人来说就没什么影响。
第三,考纲。当然是儒家经典,因为科举大体上考察考生三个部分:儒学修养、文学才华、政治能力,后两者也往往以儒家思想作为标准。
第四,流程。通过考试,州府一级的地方选拔考生到朝廷,这个过程叫乡试。朝廷的礼部再进行考试,叫会试,宋代在会试之后又加了一场考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叫殿试,殿试最终决定考生去留、名次。
第五,形式。口试、书面考试相结合,以书面为主,书面又有诗歌、文章,唐代诗歌很重要,唐以后文章越来越重要,著名的明代八股文就是一种格式规定非常严格的文章。
基于对中国古代科举制度的认识,我们有理由认为:中国人的状元情结本质上是对于通过公平竞争取得成功的一种推崇,状元就是这样的成功者,原因有两点:
第一,科举制度之前的世卿世禄、察举制、九品中正制,选拔人才都强调出身,而人们的出身是难以选择的,所以,这是极度不公平的。反过来说,科举制度的公平就在于考生不再受出身等外在因素的制约。
第二,就科举制度自身的发展来看,总体的趋势就是程序越来越公平。比如唐代科举因为草创,还有九品中正制的影响,试卷不糊名,改卷子的人知道自己改的是谁的卷子,于是,考试成绩就不是选拔的唯一标准,主考官还要参考考生的社会名望,有时甚至达到荒唐的地步。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唐代著名诗人杜牧考试那一年,考试之前,前五名就已经定了下来。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大量的寒门子弟因为科举制度而进入本来难以进入的仕途,所以,唐代科举的进步性是不言而喻的。宋代科举不但糊名,而且誊录,由专人把考生的卷子抄一份,防止考生用笔迹等卷面形式作弊。清代甚至还会把批阅过的卷子返还考生,便于落榜考生申诉。而且,中国古代对于科举舞弊一向保持高压态势,涉案人员一经查实,轻则流放、充军,重则处以极刑,最著名的例子就是雍正十一年(1733),河南学政俞鸿图泄露考题事件,事实上泄露考题的是俞鸿图的小妾,俞鸿图本人并不知情,但是,还是被处以斩立决。
正因为如此,科举是中国古代相对而言最公平的人才选拔制度,通过科举,大量寒窗苦读的平民子弟能够有机会最大限度地依靠自己的才华进入仕途。所以,中国人的状元情结本质上就是一种推崇公平竞争的情结,其中包含着值得弘扬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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