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青春找到你/鹿鸣书系·微语校园系列》:
初识倪小暖,是在高中入学时的第一堂课上。确切地说,是在课前三分钟。
当日,我特意提前两小时到校,目的就是为了霸占“一席宝地”。待整张桌子都被塞得满满时,我便开始对着窗外飘飞的木棉树的棉絮幻想高中三年独占一桌的豪迈景象。
“唉!累死我了!”正当我沉迷于幻想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猛然出现在身旁。我用坚定的眼神瞅了瞅她,示意这里已经有人坐了。可她非但无动于衷,还将我男一半书桌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说: “大姐,你以为你是狮子啊?这么大地盘还不够你坐?” 她一边伸手将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往课桌里塞,一边回答我:“大叔,我不是狮子,我是倪小暖!倪小暖,记住了啊!”她刻意咬着牙,一字一顿地把名字念了两遍,生怕我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倪小暖?嘿嘿,你大概是冬天出生的吧?” “你怎么知道?”她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等她差不多兴趣全无的时候我才缓缓地说:“是人都知道!要不,你爸怎么给你取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小暖,小暖,生怕脆弱的你在冬天被冻死,是吧?要是在夏天出生,还不得取一个倪大冷啊!” 话毕,正欲开怀大笑,一记重拳直击我的胸口。
顿时,胸内翻江倒海。我看着旁边一脸怨愤的倪小暖,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我,竟然把她安排与我坐在一起。而我那场预谋许久的三年独占一桌的梦想,也就此断然天折了。
倪小暖第二日找来红笔,在课桌上画下了长长的三八线。我几近无奈地看着她在我面前张牙舞爪,霸占我的地盘。我问她: “倪小暖,你真打算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把我们同桌三年的战役打完?”她笑笑,瞪着我道: “这算便宜你了!像你这种爱占小便宜的人,就该坐地板上听课,要多宽有多宽!” 我想,我对她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一个大男孩,总不至于因为一张破桌子,和一个小女孩在教室里大吵大嚷吧。我暗自安慰,同学之间,要互相宽容,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小女孩。想着想着,心里总算舒坦了点、。
下课时,与前排的同学打闹,不小心越过三八线,撞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倪小暖。她迅速抬头,恶狠狠地冲我吼: “你懂不懂什么叫争分夺秒休息?什么叫公民的个人领地神圣不可侵犯?”我摇摇头,安静地坐下。她大概忘了,当初是如何争分夺秒地霸占我这个无辜公民的神圣领地的。
我笑问: “小暖同学,那你当初为何侵犯我的领地呢?”旁边的几个同学都在观战。倪小暖抬起头,瞪着我道: “你觉得那真是你的个人领地吗?你这么高的个头,偏偏要去抢坐前排,还独占一张桌子,你丢不丢人?在你心中,根本就没有‘谦让’这两个字!你配说我吗?!” 那一刻,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我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哪一句。也许,我已感觉到了自己理亏,可心里还是无比难受。
放学后,我假装整理课本,独自待在教室,等所有同学都走了才缓缓离去。我真怕他们会因为这件事,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看着窗外此时漫天飞扬的棉絮,我猛然觉得,这些落也落不完的东西,真像我对倪小暖的仇恨,绵绵不断。
于是,后来的日子,我一看到木棉树,就会想起那个霸占自己位置的小女生。甚至,我会把木棉树当成她的身子,狠狠地踹上几脚再跑回教室里去。
挨到文理分班时,我毅然选择了理科。因为我想,像倪小暖这种能把作文写成课堂范文的人物,不去读文科才怪呢。新学期第一天,当瘦小的她再次出现在我的身旁时,我的肠子都悔青了。
说实话,倪小暖写的作文的确让我打心眼里佩服,可我不愿向她求教。像我这种连一篇文言文都无法完整默出的人,能考及格就是很大的自我突破了,又何必强求?谁知,她却主动问我了:“你喜欢哪一类诗词?”我说: “我喜欢比较霸气的那种,你会背吗?”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倪小暖摇头晃脑背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却很是喜欢最后一句“卷土重来未可知”。我哈哈大笑,要她以后多给我找一些如此有“意义”的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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