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女医生偶遇爱情
1
世间,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说清楚。
就如,爱情。
所以美丽,只因忧伤!
在医科大上学时,沈信惠不仅是学霸,也是男生口中盛传的“橡胶垫儿”。因为她“绝缘”,对爱情绝缘,二十岁的姑娘依然情窦未开。不过,让沈信惠一举成名的不是“学霸”,也不是“橡胶垫儿”,而是她从女生宿舍二号楼楼顶的纵身一跃。
那是个夏末黄昏,一场大雨奇袭之后,沈信惠湿透的T恤衫变成了全透明的紧身衣。凹凸有致的身体在路人的目光中一览无余,让她自己感觉如同裸奔。
经过男生宿舍楼下,沈信惠的两只胳膊紧紧护着前胸。换成其他日子,早有不怀好意的小青年从窗口向她打口哨。可今天,整栋男生宿舍如死一般寂静,没有一点生者的气息。
绕过男生宿舍,沈信惠吓了一跳,密密麻麻一大群男生拦在她面前,估计全校男生都在这儿聚齐了。情急之下,沈信惠捏住鼻子,冲进男人堆儿里。几次,沈信惠胸前娇柔的部分碰触到男人身体,她感觉恶心。终于挤出人群,沈信惠疯似的钻进女生宿舍,一口气冲到了楼顶。
“子宜,别冲动!”
此刻,沈信惠的同寝闺蜜程子宜正披头散发地站在楼顶边缘。
“张海斌和我分手了!”程子宜撕心裂肺地喊道。
“你不是说,女医生的幸福是拉斯克医学奖和十号手术刀嘛!”
“我不管!”
“男人没了,手术刀还在。”
“我爱张海斌!我爱他!”
“子宜,除了爱情,还有友谊!我也爱你!”沈信惠挥泪如雨。
望着沈信惠,程子宜跳楼的脚步开始渐渐松动。就在她回心转意的一瞬间,不知楼下哪个混蛋突然大吼一声,“张海斌,你前女友要跳楼,还不来看看!”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骂完,程子宜一头扎向楼底。
沈信惠不顾一切地揪住程子宜的裙带,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闺蜜一起冲向地面。
沈信惠没想到,从九楼到地面的垂直速度竟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她脑子里刚刚出现两个字“完了”,身体就着了地,竟然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沈信惠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团白光。白光渐渐散去,程子宜的面孔在沈信惠目光中变得清新。
“子宜,我们在天堂,还是地狱?”
程子宜笑着哭了,“我们在医院。”
“我们还活着?”
“活着!活着!我们还活着。”
多亏消防员铺好的充气垫,程子宜只是一点皮外伤,而沈信惠的指骨、腕骨和尺骨出现粉碎性骨折,差点断送了她做一名外科医生的梦想。
毕业那年,沈信惠去了再希医院,一家私人股份制医疗机构,成了一名心脏外科医生。程子宜则选了一所公立医院,作为自己的事业起点。
五年后。
沈信惠带着自信和骄傲站在手术台前。如今,她已经是再希医院心脏外科的主任医师。今天,她要救治的是一名即将成为父亲的患者,而此时此刻患者的妻子正在产房等待着新生命的诞生,等待丈夫平安的消息。
沈信惠从护士手中接过10号手术刀,沿中线切开患者胸骨,经右心耳插入双层式引流管,建立体外循环。患者体温降至28度,沈信惠将升主动脉阻断,经冠状动脉开口灌注心脏停搏液……
手术接近尾声,一切进行顺利。沈信惠正要为患者关胸,突然手术室里响起焦灼的警报声。
“患者收缩压降至40,出现严重心源性休克。”助理医生惊声喊道。
沈信惠清楚,患者随时都有心脏停搏的危险。她立刻指示助理医生为患者注射纳洛酮和多巴胺。沈信惠的话音刚落,心脏监测仪也跟着响了起来。
助理医生:“心室扑动!患者出现心室扑动!”
沈信惠:“立即推注利多卡因。”
助理医生:“药物复律无效!”
“准备体内电击复律!”很快,有护士递过电极板,沈信惠喊道,“充电10焦耳,准备,电击。”
“电击无效!”
“充电15焦耳,准备,电击。”
“电击无效!”
……
医生休息室,沈信惠恍惚地坐在沙发上。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沈信惠的身边。
“手术室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我这老腿早晚得静脉曲张。”说话的正是沈信惠的大学同学、现任同事、再希医院心脏外科专家金佳楠。
对金佳楠的唠叨,沈信惠毫无反应。
金佳楠转过脸,瞧着满脸忧郁的沈信惠,“怎么,患者没抢救过来?”
“抢救过来了。”
“那你摆什么失落的表情?”
沈信惠说:“患者的爱人患有凝血功能障碍,产后大出血,人没留住。”
金佳楠的目光立刻变得紧张,“孩子呢?”
“孩子健康。”
“一辈子没见过妈妈,真够可怜的!”
金佳楠的这句话立刻让沈信惠的目光更加悲伤。金佳楠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弥补,“对不起,信惠!我不是说你。”
沈信惠苦苦一笑,“我知道你不是说我。”
就在这时,姜美娟出现在医生休息室,“沈医生,冠状动脉旁路移植已经准备好了。”
沈信惠站起身,“还有手术,我先走了。”
金佳楠带着同情的目光,目送沈信惠离开了医生休息室。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患者的冠状动脉血液循环被顺利重建,恢复正常。为患者关胸之后,沈信惠离开了手术室。
刚出手术室,程子宜闪电般冲到沈信惠面前,死死地将她搂在怀里,勒得沈信惠喘不过气来。沈信惠也莫名其妙,程子宜的出现完全是场突然袭击。
“我……我被……”程子宜的声音不停地颤抖。
程子宜是个掉进爱情就不顾死活的人。大学时,和男友分手,差一点罔顾了生命。如果历史车轮倒转……想到这儿,沈信惠浑身上下全凉了。
“又……又失恋了?”她胆战心惊地问道。
程子宜眼泪劈了啪啦地往下掉,“我……我被……”
“你被怎么了?说啊!”
“我被……我被录取了!斯坦福医学院,全额奖学金!”
接下来,走廊上传来两个女医生的惊叫声,两人紧紧搂在一起,这场面吸引了不少经过的目光。
惊叫落幕,程子宜出手阔绰,给沈信惠发了个红包。打开红包,沈信惠立刻惊呆,里面竟然是程子宜的结婚请帖。
“子宜,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程子宜得意地一笑,“半个月前。
沈信惠顿时哑然。
程子宜的婚礼很隆重。新郎姓陈,比程子宜年龄大得多,是个导演。人长得嘛,挺粗犷,男人味儿十足,大伙儿都叫他“老陈”。沈信惠倒是觉得叫“陈叔”更合适!
没过几天,程子宜便带着结婚钻戒和入学通知书登上了飞往美国的班机。生活和往常一样,日复一日地走过。程子宜经常给沈信惠发发微信,总是夸奖美利坚合众国的种种优越性,整个人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半年后的一天深夜,急促的手机铃声将熟睡的沈信惠惊醒。她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里面传来程子宜颤抖的叫喊声。
“信惠,立刻去我家!”
沈信惠睡眼惺忪,“子宜,别开玩笑,我明天早上还有手术!”
“信惠,你不去,我就跳楼!”程子宜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我真的跳!”
程子宜干得出这种事儿!沈信惠只好敷衍地说道:“我去,我去!不过,得有个理由吧!”
“抓奸!”
“抓奸?抓什么奸?”
“老陈的摄制组招了个漂亮的女助理,和老陈搞上了。”
沈信惠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子宜,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报仇去。”
平时,沈信惠是个秉节持重的外科医生。可遇到道德败坏的渣男,受害人还是自己的闺蜜,怒上心头的沈信惠一路发誓,要为闺蜜程子宜讨回个公道。
站到老陈家门口,疾恶如仇的沈信惠突然又犹豫了。毕竟自己是女的,大半夜敲一个男人家的门,怎么想都是件让人尴尬的事情。为了惩奸除恶,为了给闺蜜报仇,沈信惠一狠心,砸门!没砸两下,门就开了,老陈一脸惊诧地站在沈信惠面前。
沈信惠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气势:“我叫沈信惠,程子宜的好友,我们在婚礼上见过。”
老陈不露声色道:“沈医生,子宜不在家。深更半夜,您到我这儿来……”
老陈的话让沈信惠一脸的难为情,“我……我……子宜让我来……让我来……检查检查!”
老陈似乎明白了沈信惠的来意,非常客气地将她请进房间。抓奸的事儿,沈信惠平生第一次干。进门的一刹那,她就听到自己心脏在怦怦乱跳。
老陈随手要关门,沈信惠厉声断喝,“别关!”
老陈一愣。
“我和你不熟。门……门开着,你别关!”
虽说老陈是闺蜜程子宜的老公,可沈信惠一点都不了解面前这个男人。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色狼,门开着让沈信惠心里踏实些。
老陈装作一脸疑惑,“门这么开着,沈医生您就不怕有人溜出去?今晚,您可就白跑一趟了。”
沈信惠瞪了老陈一眼,“让你别关,你就别关!”
老陈微微一笑:“行,那我听您的。您准备从哪儿查起?”
沈信惠迟疑了片刻,“客厅,先从客厅开始!”
“那沈医生您随意吧!”
沈信惠将客厅搜了个遍,阳台厕所也没放过,一无所获。她转过身,老陈正站在原地,看着她。
“现在查卧室。”沈信惠严肃地说道。
老陈“扑哧”一笑,“这顺序,沈医生够专业啊!看来,这工作不是第一次干!”
沈信惠狠狠瞥了老陈一眼。
老陈并不介意,微笑说道:“我带您去卧室。”
老陈刚迈出一只脚,立刻遭到沈信惠的警告:“你别动,就站在这儿,不准动!”
老陈停下脚步,微笑着用手指着卧室的方向,“那您自己去,我给您看着门,以免有人趁机跑了。”
沈信惠又狠狠瞪了老陈一眼,转身去了卧室。
沈信惠将衣橱一一查看。就在她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检查床下时,老陈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沈医生!”
沈信惠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你……你想干什么?”
老陈一笑:“程子宜同志的电话。”
来到客厅,老陈将茶几上的电话递给沈信惠。沈信惠示意老陈站远一点。老陈笑着向后退了两步。
沈信惠握着电话,“子宜!”
程子宜焦急地问道:“信惠,老陈有没有藏女人?”
沈信惠压低声音:“没有!”
“厕所、床底下,你都看了?对了,我家阳台上有个空着的橱柜,你去看一眼。”
“冰箱和鞋柜我都检查过了,没有。”
边说,沈信惠边偷眼瞧着不远处的老陈。老陈正在点燃一支香烟,发现沈信惠正在偷窥,他微微一笑。沈信惠赶紧避开老陈的目光,紧张得心脏乱跳。
听完沈信惠的汇报,程子宜算是心满意足,“行,今晚就到这儿!”
沈信惠挂上电话,涨红着脸,“不好意思,我……我走了。”
从这天起,程子宜隔三岔五打来电话,让沈信惠去老陈那儿查房,可始终一无所获。
医生休息室里,传出金佳楠的笑声。
金佳楠看着坐在身边的沈信惠,“你还真去查房啊?”
沈信惠一脸无奈,“我要是不查,程子宜同学就以死相逼。”
“这我能想象得出来,这事儿程同学能干得出来。”
沈信惠叹了口气,“查房不算完,明天情人节,程子宜同志竟然让我和她老公一起吃饭。吃饭的地方,她都在网上给订好了。程子宜同志说,决不能让那个助理小狐狸精和老陈有勾搭成奸的机会。特别在这种为小三儿准备的节日里,做正房的更要加紧对老公的管理。”
金佳楠失笑道:“程同学想得够周全的啊!不过,她就不怕闺蜜把自己的老公给偷了?”
“想死啊你!”
金佳楠嬉笑,“开玩笑,开玩笑!查房这事儿,程同学不找我,找你,那是有原因的。这种事情,我们都信得过你!”
沈信惠一皱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找你,找我?”
金佳楠满脸堆笑,“上学的时候,我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对男性不感兴趣,性取向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看来,你真想死了你!”沈信惠举拳就打。
这时,两名男医生走进休息室,沈信惠只好收起拳头,金佳楠也收起脸上的嬉笑。
和闺蜜的老公一起过情人节,沈信惠真是难堪极了。
老陈却很平静,“随便点,什么没吃过点什么。别看价钱,我能在剧组报销。”
既然是这样,沈信惠也就不客气了,这些日子差点没让程子宜给折腾瘫了。程子宜欠她的债,就让老陈来还。想到这些,沈信惠理直气壮地点了一大堆。
边把美食往嘴里送,沈信惠边问老陈,“老陈,有件事儿我特别好奇,想问你。你要拍着良心回答!”
老陈笑了,“想问我把我小三儿藏哪了是吗?”
“出轨是天性,忠诚是选择。老婆常年不在家,你们男人有几个能把持得住的!再说,你还是个导演。”沈信惠理直气壮地说道。
老陈一笑,“我告诉你,没有小三儿,沈医生你信吗?”
沈信惠一脸的不屑,“你们男人一个都不能相信。”
老陈“扑哧”笑了,“怪不得程子宜同志把监督我的任务交给沈医生,看来她说得没错。”
“她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不喜欢男人,所以我和你在一起很安全!”
沈信惠咬牙切齿,“这个程子宜!等她回来,我一定找她算账。”
老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沈信惠则是一脸的严肃。
老陈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吃过晚餐,老陈说要去看电影,可沈信惠一心想回家。
老陈:“沈医生,您现在还回不了家!”
“为什么?”
“程子宜同志的查岗电话还没到。您要现在回去了,半夜还得跑一趟。”
老陈说得有道理,沈信惠可不想大半夜的再跑一趟,只好和老陈去看电影。
电影还没开始,沈信惠和老陈坐在影院的椅子上聊天。
“你们做导演的是不是经常和女演员接触啊?”沈信惠问道。
“就像你们外科医生和手术刀。”
沈信惠一撇嘴,“那不出事儿才怪!”
老陈反问:“医生和手术刀会出事儿吗?”
“如果医生和手术刀出事儿,就是大事儿。当然,不是你说的那种事儿。”
沈信惠的话音刚落,老陈的电话响了,果然是程子宜同志的查岗电话。
“嗯,是还没回家……和沈信惠同志……好!”老陈将手机交给沈信惠,低声说道,“我没说错吧!”
沈信惠瞅了一眼老陈,无奈地接过手机,“子宜!”
“老陈刚才说什么?什么没说错?”程子宜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老公说,你肯定会打来电话监察他。”
“他知道就好,别想逃过我的法眼!”程子宜骄傲地说道,“信惠,你帮我把老陈盯住了,别让那狐狸精有机可乘!”
“子宜,我觉得你这样不正常!”
“你没和男人谈过恋爱,你不明白。”
“程子宜,你什么意思呀?我告诉你啊,你们家老陈把你背后说我的话全都交代了。”
沈信惠又瞅了一眼老陈。老陈站在一边,一脸被出卖的表情。
“我说得有错吗?不然,我能放心把老陈交给你看管嘛!”
“程子宜……”
还没等沈信惠说完,便被程子宜打断,“信惠,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帮我把老陈看管好。出了事儿,责任就是你的。”
“子宜,你真是不正常!”
程子宜毫不在乎地回应道:“我这才是正常表现,不能给男人太多自由。把老陈给我看住了,回国,我重重有赏。”
电影没看成,就这么被程子宜打断了。不过也好,沈信惠压根儿就没心情和闺蜜的老公一起看电影。
情人节之后,程子宜突然销声匿迹,沈信惠再也没有收到程子宜的电话。不用大半夜跑去老陈家查房,沈信惠终于松了口气。
会诊室里,沈信惠聚精会神地仔细查看大屏幕上的患者胸片。金佳楠走了进来,站在沈信惠的身边。
“程子宜同学怎么样了?好久没她消息了。”金佳楠问道。
沈信惠叹了口气,“程子宜同学两个多月没给我打电话了。”
“程同学终于肯放过你了!”
“两口子闹一会儿就得了,总不能闹一辈子。”
金佳楠转过脸,带着八卦的目光看着沈信惠,“她老公到底有没有外遇啊?”
“反正,没看见过。”
“那也应该有迹象吧,内衣内裤什么的。”
沈信惠无奈地看了一眼金佳楠,“我连洗衣机都没放过,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导演,深藏不露啊。”
两人正讲话,医院的副院长李亦晨走了进来。
金佳楠说:“呦,李副院长,今儿你也来了。”
李亦晨站在大屏幕前,“纪委书记为工作倒在办公室了,必须得来啊!患者情况怎么样?”
沈信惠道:“隔瓣叶和后瓣叶下移,前瓣叶位置正常,右心室有两腔,出现心房化的右心室,手术已经安排好了。”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沈信惠的两条腿开始肿胀。晚上回到家,她一头倒在床上,瞬间进入睡眠模式。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沈信惠抄起手机,条件反射般地问道:“患者什么状况?”
“八十九号床患者突发腹部剧痛,MRI显示腹主动脉瘤已经破入腹腔,腔内大量积血。”电话果然是医院打来的。
沈信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突发病情。很快,她便出现在再希医院的抢救室。还没等沈信惠给患者做检查,体征监测仪就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患者血压极速下降,出现失血性休克。”值班姜美娟喊道。
沈信惠道:“输注高渗盐水,补充血容量。立刻送患者去三号手术室,准备手术。今晚值班医生是谁?”
“金佳楠医生。”
“让金医生立刻去三号手术室。”
“金医生在另一台手术上。”
“通知金医生,患者需要做左侧开胸降主动脉阻断,让她十分钟之内必须到三号手术室,我需要她做开腹手术。”
手术室里,沈信惠接过十号手术刀,在患者左前外侧第六和第七肋骨间开胸。接着,她用手指压迫住降主动脉,控制住腹部出血。
“金医生怎么还没到?”沈信惠焦急地喊道。
就在姜美娟准备再次呼叫金佳楠时,手术室的门突然大开,金佳楠现身手术室。
“佳楠,立刻给患者开腹,阻断瘤体颈部近端腹主动脉,减轻脏器缺血。”沈信惠迫不及待地喊道。
凌晨三点,手术结束,窗外的城市依然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沈信惠疲惫地靠在医生休息室的沙发上,渐渐进入梦乡。突然,手机再次响起,沈信惠猛地抓起电话,“患者出现并发症?”
这次,电话里传来的是程子宜的声音,“信惠,我和老陈离婚了。”说完,程子宜在电话里开始大哭。
沈信惠平淡道:“子宜,既然已经离了,就别再想了。”
“等我拿到博士学位,回国,找老陈和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儿算账。信惠,找老公千万不能找像老陈这样的王八蛋。我就让这个王八蛋给骗了,男人都不是好人……”
从这天起,程子宜每晚必打电话给沈信惠,把老陈大骂一通。虽然辛苦,但沈信惠感到庆幸,至少这次程子宜没有跳楼的欲望,否则鞭长莫及。
又过了一段时间,程子宜不再骂老陈了。
“这事儿也不能都怪老陈,我当初就不该仓促结婚。时间加上距离,两个人的爱情就成了变数。”
程子宜说得没错。在时间和距离面前,再忠诚的爱情也成了最不可预测的变量,但更重要的是夫妻间的信任。没有了信任,即使近在咫尺,爱情也会悄然离开。不过,沈信惠在电话里没有说这些,她怕刺激程子宜。
随着时间的推移,程子宜打给沈信惠的电话越来越少,最后也没了消息。沈信惠猜想,程子宜是过了那个劲儿,习惯了离婚后的生活,或者遇到了新的爱情。
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祥和、是宁静、是酣睡,但对于抢救室里的医生来说,却是一场场生死之战。
再希医院一号抢救室里,沈信惠手持电极板,“加大剂量注射阿托品……准备第三次充电,360焦耳,电击!”
无论沈信惠如何努力,患者的心脏还是停止了跳动。今晚,这已经是沈信惠抢救的第三位心脏病突发患者,也是第三位在这间抢救室失去生命的患者。
沈信惠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可连续面对三位患者的逝去,悲伤的情绪还是占领了她的内心。回到值班室,坐在椅子上,沈信惠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突然,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撞开,值班姜美娟闯了进来。
“沈……沈医生,第……第四位心脏病突发患者!”
姜美娟的慌张似乎预示着什么。此刻的沈信惠只能抛开胡思乱想的心绪,直奔一号抢救室。
冲进抢救室的一瞬间,沈信惠猛地愣在原地。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患者竟然是程子宜的前夫老陈。
“沈医生,这是患者的心电图。”
沈信惠从恍惚中惊醒,接过心电图,“患者Q波段和ST段抬高,立刻注射一剂量吗啡,准备PCI,增加心肌血流灌注,开通梗死相关血管。”
话音刚落,心脏监测仪突然发出心搏骤停的警报声,这种声音今晚在这间抢救室里就没有停止过。
沈信惠急道:“电击复跳!电击复跳!”
护士迅速递过电极板。
“充电第一次,200焦耳,电击!”
“电击无效!”
“充电300焦耳,准备,电击!”
“电击无效!”
“第三次360焦耳,准备,电击。”
在强有力的电流作用下,老陈的身体不停地剧烈颤抖。
“电击复跳无效!”护士绝望地看着一旁的沈信惠。
“立刻准备心内注射利多卡因。”
护士递过来九号穿刺针,沈信惠在第四肋间胸骨左缘一点五厘米处,毫不迟疑地将细长冰冷的针头刺穿老陈的胸腔,刺入心脏,利多卡因被渐渐推入停跳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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