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我会徜徉在各种赏花路上。
有时,会在花开之前到达。此时,我常会倚在旅馆窗前静待花开。幻想着花开的景象,内心悸动。然而,有时花也很薄情,未等我到已然开过。梅花和樱花便常如此。此时,我只能呆立在树下,或是茫然地在花落的地方独行,埋怨自己的迟到与懒散,埋怨花,埋怨风。
夏天,我会奔跑在海边和山涧。
即便阳光炙热难忍,也会全身心地追寻。在夏日酷热中挣扎,在雨季里囚困,着实令人烦恼;只有不断地前行才能排解。向着海边和山涧不断前行,哪怕时间短暂。海边和山涧能让我愉快兴奋,享受孤独。
秋天,我会遍寻枫叶茂盛的地方。
每当越过山坡,绕过曲折的小路,被染得鲜红的高山便映入眼帘。我赞叹着秋日的景致,并用几行文字将这美景记下。冬天,我会待在有雪的地方。
雪有时很残酷,常常将我困住;我也曾独自一人,与外界失去联络。在冰冷的冬季,我会像冬天的树一样呆呆地伫立,反省自己,反思身边的琐事。这让我感到庆幸。要是没有冬天,我可能无暇回顾我的人生和旅程。
在我身旁,有个老旧的相机。
春去冬来,夜复一夜,潮起潮落,我总在轻抚着相机,注视着地图,想象着明日的行程。
当翻越深秋被落叶松染黄的古峙岭1时,当穿越康津2丰沃的春日阳光时,当站在济州龙眼岳3清澈的海面上时,我和我的相机无比幸福。感受着脚底尘土的柔软,会想起那渐被遗忘的思念之人的脸庞。
当我气喘吁吁地翻越山冈时,常会思考谦虚和忍耐。光圈设定在2.8~22之间,快门速度设定在1/4~1/500秒之间,时间设定在春天和冬天之间,景物设定在山和海之间。我的心激动不已。结束旅程,回家。
鞋已破旧,衣服也已磨损,不过好在还有家一直在原地等我。
回到家后,松开背囊,从里面钻出来的是绵延的山脊,摇曳的船只上轻抚而过的风,铺满我眼帘的花,转过拐角后逃亡的路,霞光映射的椅子,堆积在某人手背上的雪珠,杂草丛生的铁轨,飘荡在雾中的风铃声,海面上摇摆的月光和蜂斗菜叶上传来的雨声……这就是我背囊的全部。
我在路上注视着它们,并静静地按下快门。
然后明白——
人生终会完结,事物总会消失,风景终将褪色。
然而我们却无需失望。
千万,不要悲伤。
因为路会将我们留在记忆之中,一如我们把路深藏在脑海。在我身旁,有个老旧的相机。
春去冬来,夜复一夜,潮起潮落,我总在轻抚着相机,注视着地图,想象着明日的行程。
当翻越深秋被落叶松染黄的古峙岭时,当穿越康津丰沃的春日阳光时,当站在济州龙眼岳清澈的海面上时,我和我的相机无比幸福。感受着脚底尘土的柔软,会想起那渐被遗忘的思念之人的脸庞。
当我气喘吁吁地翻越山冈时,常会思考谦虚和忍耐。光圈设定在2.8~22之间,快门速度设定在1/4~1/500秒之间,时间设定在春天和冬天之间,景物设定在山和海之间。我的心激动不已。结束旅程,回家。
鞋已破旧,衣服也已磨损,不过好在还有家一直在原地等我。
回到家后,松开背囊,从里面钻出来的是绵延的山脊,摇曳的船只上轻抚而过的风,铺满我眼帘的花,转过拐角后逃亡的路,霞光映射的椅子,堆积在某人手背上的雪珠,杂草丛生的铁轨,飘荡在雾中的风铃声,海面上摇摆的月光和蜂斗菜叶上传来的雨声……
这就是我背囊的全部。
我在路上注视着它们,并静静地按下快门。
然后明白——
人生终会完结,事物总会消失,风景终将褪色。
然而我们却无需失望。
千万,不要悲伤。
因为路会将我们留在记忆之中,一如我们把路深藏在脑海。到达群山时已是晚上。周围是低矮的建筑、静悄悄的街道。
才十点,霓虹灯已经全灭了。这里的夜如深井一般宁静,平和,丝毫没有港口城市的喧闹和嘈杂。它就像一个朋友,会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你身边,啪的一声轻拍你的肩膀然后跑走;也会说起有趣的话题,然后噗的一声羞涩地笑起来。
前往京安洞。易买得超市(EMart)对面有个铁道村,那是一个风景奇妙的地方。路两边整齐地排列着木板房,铁路如溪水般从木板房间狭窄的缝隙中穿过。已是深夜,路灯代替月光照耀着铁路。铁路像灯丝般闪耀。我徘徊在铁道上。说到底,所谓的旅行不过就是在徘徊,在张望,不过就是好奇墙的那边有什么,然后猛然回顾人生。
从铁道的这头到那头大约五百米有余,有人在上面踱来踱去,看上去似乎是喝多了。歌声在空中来回飘荡。他踩着铁路上的砾石,发出不规律的嚓嚓嚓的响声。我故意和他背道而行。他向左我就向右,他向右我就向左。那晚,我不想遇上陌生人,感觉会很尴尬,不自在。万一多事打了招呼,使个眼色,结果一起去喝酒的话可能会熬通宵。想要找人发牢骚的话在首尔也可以,况且我已相当厌烦此事了。
上午10点以后,阳光才开始照进铁道村。阳光短暂驻足之后便会消失。人们似乎很珍惜这只停留三四个小时的阳光,所以一大清早便干起了家务。晒辣椒,晾衣服。把种有菊花的花盆推到门口。
阳光短暂地照射在这里家当上后便消失了,如收银员扫描商品般冷静。虽然影子马上就会消失,但是人们不会埋怨阳光。因为他们知道埋怨也没有用。
每天会有一趟货车经过这条铁路。大约上午10点左右,铁路上会传来车轮声。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会吊在火车头前面高喊让开,因为这里没有设置任何安全装置。1970年代,无处安身的人们聚集到铁路旁生活,这里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村落。一位接送孙女上下学的老奶奶告诉我说,就算想离开这儿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而且如今对这里也有了感情。她还反问我,这世上有什么地方是人不能生活的。
火车离开后,铁道村的人们会再次把辣椒、花盆和衣服搬出来晒。36岁。
就像做了一场白日梦,
我茫然地站在一个不知名的车站。
火车很久之前就鸣着汽笛离开了。
我向车站工作人员询问,
结果他却满不在乎地告诉我,
不知道下一班火车什么时候会来。
35岁之后的人生也许就是那样。
只有钱和健康才是最实在的,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20岁的时候只靠悲伤也能活下去。
然而现在就算只剩幸福也活得艰辛。
我问某人:“这世上有幸福吗?”
“哪里有什么幸福?只有幸福这个词罢了。”
啊啊,即便如此支持我们活下去的理由是:
就像总会有火车来接我们离开一样,
我们深信我们会被救赎。
因此我只能握紧车票,在站台前踱来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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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宰(诗人)
★打开尘封已久的抽屉,里面塞满了各种不起眼的物件。每当决心要扔掉时,每样东西都能唤醒回忆,于是只能又放回去。因为装满了回忆,抽屉里杂物的数量总是不减反增。即便如此,有些东西最终还是会被当成废物扔掉,当然也有些东西是始终无法舍弃的。然而崔甲秀的抽屉里只装满了那些绝对不能丢弃的照片。被他放进抽屉的是那些没有被写成诗的照片。因为对崔甲秀来说,那些照片本身就是一首诗,或者说他拥有一双诗人的眼睛,能够发现那些可以转化成诗的照片。最终,他成为一位极具天赋的不仅能用笔,还能用相机写诗的诗人。这也正是他抽屉里的照片中没有一张能被丢弃的原因。
——金洪熙(摄影家)
★我时常会想起甲秀的背:强健而结实。有时我甚至会觉得那不是普通的背,而是铠甲。他一定曾经四处游历,背上扛着相机和背囊。坚实的脊背,一直是我羡慕的类型。欣赏着甲秀写下的旅游踪迹,我突然才发现原来在他那坚硬如壳的脊背下藏着一颗比皮球还柔软、如玻璃般易碎的心。我认为,最理想的人格应该同时拥有强健的脊背和柔软的内心。虽然我不曾与他一同旅行,然而读完他的书,会有一种与他同行的感觉。如果你还没有一个同时拥有强健脊背和柔软内心的驴友,我向您推荐这本书。虽然您的脊背不会因此变得更加强健,但内心却会因此而变得更为柔软。
——金重赫(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