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港事件后,E.B.斯莱奇进入亚拉巴马州的马里恩军事学院就读。1943年,20岁的他违抗父命,执意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因为“晚了就赶不上参战了”。作为一个60毫米迫击炮手,斯莱奇亲历了贝里琉和冲绳战役,虽然此前经过了长时间的严格训练,但贝里琉登陆仍让他感受到了强烈震撼。冲绳的激战又令他陷入生死考验。战争间隙,他在随身携带的一本《新约》上做了大量笔记,后整理成本书,并zui终成为2010年美国HBO战争剧《血战太平洋》的拍摄蓝本之一。战后斯莱奇成为一名生物学家。
1942年12月3日,我在亚拉巴马州的马里恩加入海军陆战队。当时我是马里恩军事学院的一年级学生。我的父母和兄弟爱德华曾劝我尽量长时间待在学校,以便有资格在美国军队的一些技术部门任职。但是,我担心在我能出国打仗之前,战争也许就结束了。为内心这种深深的不安所驱使,我想尽快加入海军陆战队。西特德尔军校毕业生、陆军少尉埃德提醒我说当一名军官,日子会更精彩一些。父母想到我要去海军陆战队当兵就有点心绪不宁——那就是“炮灰”。所以,等到海军陆战队征募小组来马里恩军事学院时,我做了点妥协,报名参加了一个海军陆战队新军官训练项目。它叫作V-12。
招兵的中士穿着蓝色的礼服裤、卡其布衬衫,系着领带,戴着白色士兵帽。他的鞋子有一道光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他问了我许多问题,让我填写了数不清的官方文件。他问道:“有没有什么疤痕、胎记或其他特别之处?”我描述了右膝上一道几英寸长的疤。我问他为什么会提这样的问题,他回答说:“这样等日本人炸掉你的身份牌,我们就能在太平洋的某个海滩上把你认出来。”这是我初次面对辛辣的现实,随后我渐渐明白了此乃海军陆战队的特色。
大学学年结束于1943年5月的zui后一星期。整个6月我都待在莫比尔的家里,7月1日我必须到亚特兰大的佐治亚理工学院报到。
我很享受从莫比尔到亚特兰大的火车之旅。火车有一个蒸汽机,烟的味道很好闻,汽笛声平添了一丝忧伤的色彩,让人联想起优哉游哉的生活。我不无骄傲地告诉列车员,我这正是在去当海军陆战队员的路上,他们闻言肃然起敬并对我关怀备至。官方给我的海军陆战队餐票让我在餐车里享用了一顿丰盛美味的鲜虾色拉,吸引了在场服务员欣羡的目光。
甫抵亚特兰大,我就搭乘出租车到了佐治亚理工学院,180个海军陆战队员都住在哈里森宿舍楼。应征者被安排了一整年的课程(就我而言,大约为两年),毕业后就去弗吉尼亚州的匡提科海军陆战队基地接受军官培训。
唐纳德 · 佩仁特上尉负责管理,他是海军陆战队员,曾经随海军陆战队第1师登上过瓜达尔卡纳尔岛。看上去他对领导我们深感荣耀。他热爱海军陆战队,经验丰富,派头十足。回想起来,我现在认识到,他从战场这个绞肉机中活下来,肯定会喜欢幸运地、毫发无损地待在和平的大学校园里。
佐治亚理工学院的生活是从容而舒适的。简言之,我们不知道正进行着一场战争。学院的多数课程枯燥无味,缺乏创见。许多教授公开抱怨我们的存在。专心于学术简直是不可能的。我们大多数人以为自己已经加入了海军陆战队要去战斗,但在这儿我们却又成了大学的学子。形势的发展超乎预料。在Di一学期结束的时候,我们中有90个人——建制的一半——因考试不及格而退学,这样我们就能作为征募人员而进入海军陆战队了。
当负责教学事务的海军官员把我叫去,质疑我糟糕的学业成绩时,我告诉他,我参加海军陆战队不是为了坐在校园里而置身于战争之外。他对这一点也有同感。他慈父般地对我说,如果他处在我的位置,也会这么想。
在我们即将登上火车前往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海军陆战队征募兵站新兵训练营的那天上午,佩仁特在宿舍前向我们90个人发表了一段鼓舞士气的讲话。他告诉我们,我们是zui好的人,是建制里zui好的海军陆战队员。他说,他很钦佩我们想要投身战争的精神。我想他是认真的。
打气的讲话结束后,巴士将我们载到火车站。我们一路唱啊乐啊。我们终于踏上了征程。我们当时不知道横亘在前面的是什么!
大约两年半以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了亚特兰大火车站。在我出了车厢慢慢溜达的时候,一个年轻的陆军士兵向我走来并和我握手。他说,他注意到了我身上海军陆战队第1师的臂章和胸前的战役勋带,正嘀咕我是否在贝里琉打过仗。我告诉他打过。他告诉我,他只是想对海军陆战队第1师的勇士们表达他永远的敬意。
他曾经在第81步兵师(野猫)战斗过,该师曾赴贝里琉支援过我们。①1他是一个机枪手,曾在血鼻岭被日军炮火击中,他的陆军战友将他抛弃了。他知道自己要么死于负伤,要么等夜幕降临被日军宰杀。几个海军陆战队员冒着生命危险摸上前来,将他带到了安全地带。这个士兵说,他在贝里琉岛上所见的海军陆战队员的勇敢、高效和才智让他印象深刻,从此他发誓,今后见到海军陆战队第1师的任何老兵,他都要予以感谢。
“意大利佬”或“西班牙佬”——我们这些要去圣迭戈的人是被人这么称呼的——在亚特兰大一座大火车站登上了一列军用运输火车。人人情绪高涨,好像我们是去野营而不是去新兵训练营——更不像是去打仗。
横跨美国的旅程花了好几天,平淡无事却很有趣。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未去过西部,很享受那里的风景。我们玩扑克,互相开玩笑,向所有能看到的妇女挥手、尖叫和吹口哨,以打发这无聊的旅途。有时候我们在火车上的餐车吃饭,但在某些地方,火车会被牵引到岔道上,这时我们就会在火车站的饭店里吃。
我们看到的几乎所有火车都是军用运输车。长长的火车几乎全由无盖平板货车厢组成,装载着坦克、轻装甲车、大炮部件、卡车和其他军事装备。两个方向都有许多运兵的火车,运的大多是陆军。这样的铁路运输使我们深深地感到国家的战争调度之巨大。
我们抵达圣迭戈时天色尚早。我们收拾好行李,在车厢外列队,一个上士走过来告诉我们火车上的军士,哪些巴士是来接我们的。这个上士看上去比我们这些毛孩子要老气。跟我们一样,他穿着海军陆战队的绿色羊毛制服,但他胸前有战役勋带,左肩上还戴着绿色的法国军服饰带。(后来,作为陆战5团的一员,我骄傲地在我的左臂戴上了镶边穗带。)但这个人又将两个单独的环挂在他的臂膀外,这意味着他曾服役于一个在Di一次世界大战中因立下杰出战功而获得法国表彰的团(不是陆战5团就是陆战6团)。
上士就我们面临的严酷训练向我们作了简短的说明。他看上去友善而和蔼,简直就像慈父一般。他的言谈举止让我们有了一种幸福的错觉,因此等到下了巴士、面对恭候多时的震撼时,我们完全措手不及。
“原地解散,登上自己该上的巴士!”上士命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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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他们战斗的不是教官,而是敌人。在战场上,他们学会了像敌人那样去战斗。
——斯皮尔伯格
因为这本书,E.B.斯莱奇成为一个传奇。他是一个纪实者、一个历史学家、一个故事叙述者,他将太平洋战争的恐怖、野蛮、极端,以及战斗中zui可贵的战友情谊,展示给我们这些从未亲历过战争的人看,让我们身临其境。
——汤姆·汉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