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为灵魂开光》:
对于生来怕热的我,兰州这个夏天真的不是很热。
温柔的夜色里,清凉的晚风不时掠过。漫步在被我称之为“夏宫”的这座浓荫蔽日的“第一花园”,满心道不尽的惬意。
夜幕中的苍穹深邃得出奇,能看到夜空里很多的星星。西天的低处,是那颗耀眼得像是作了假的、不像星星的星星。我指给我身边的妻子和孩子:“那是金星,天空中最亮的一颗。看看,还有南边和东南边这两颗,差不多比得上金星一样明亮的,也是咱太阳系的……”
儿子停下脚步,专注仰望金星,惊奇地发出一声赞叹:“咋离得这么近啊,像是一盏明亮的灯,不像星星的。”
仰着头的儿子,那神情,那模样,瞬间像是退回到了儿时的样。
行走在如此温馨宁谧的夜色里,我被拽回到往日时光,再次想起儿子的童年。捎带着,也想想自己的童年。
儿子的童年比我的童年富有,因为他有玩具,虽不多,但至少有那么三五样。不像我的儿时和儿时的我,很贫穷,差不多什么都没有。就有自己亲自动手制造的那两样“手工制作”——一件木头削成、画了一大一小俩眼睛和小小嘴巴的玩偶娃娃,另一件同样是就地取材,精心削成的木头小手枪。不能遗漏的事件:为制造这把木头手枪,偷了在外工作的父亲孝敬爷爷新买的那把锋利无比的剃刀,结果“呲溜”一下.差点削掉我一根指头——第一次看见自己流那么多血的一刻,我真以为我马上就要死了!哈哈,此刻,瞅瞅我左手食指留下的明显刀疤,依然有种压不住的心惊肉跳,手指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
儿子不多的几样玩具中,最让他爱不释手的,莫过于那架精致有趣的狗车。狗车,顾名思义,就是狗拉的车。上满了发条,那只小狗便拉了四轮狗车走得像模像样。狗车不大,从狗头到车尾通体也就二十厘米尺度。车上坐着有模有样的小绅士,脸上露出夏日阳光沐浴过的喜悦,你看那副清新滋润的神情,好不神气,俨然赶了狗车去会女朋友的样。这件宝贝,是我的一个学生来看儿子屋子的书,却不见得他喜欢读书……等儿子一天天长大进了中学,功课太忙,反倒没有时间能像小的时候那样读书了。再后来,进了中央音乐学院,专业学习太忙或是“术业有专攻”的缘故,似乎也不像小的时候或是我理想中所期盼的那样,听那么多音乐了(特别提示:如此评价的参照对象和标准,是几十年如一日疯狂听音乐的他爹)。有时想来,人还是不要长大的好。
儿子爱读书,音乐听得也不错,但学习钢琴的势头,我这当爹的不敢太恭维。他是五岁开始学的钢琴。总体讲,弹得不好不赖,初中就过了相对严格的中国音协十级,还获得过少儿珠江钢琴比赛二等奖。后来考中央音乐学院那一阵,同专业考生中钢琴得了第二,懂行的明白,那算不错的成绩。即便这样,我清楚,儿子对钢琴从来没有打心底里特别上心深爱过——尽管学琴十多年,从来没有过跟我们提抗议的记录。不像我听朋友说过的一个孩子,看到邻居家的娃学琴,立马叫嚷着让妈妈给他买了钢琴。可琴买来学了不到一个月,就像是犯了魔咒似的,直接告诉父母:再逼他学那破玩意,就拿大斧头“啪、啪、啪”,劈了!吓得那母亲赶紧卖了“那破玩意儿”了事。我从来认准一个理儿:任何东西,若不是像我写小说、像你谈恋爱一样,一头栽到里面拔不出来的那般上心和痴迷;若不是处于绝对的热情忘我犯神经状态,那就压根算不上是真爱。任何真正的动心真正的爱,只有一个答案:必须热恋一般彻底心无旁骛。正是依照我这样的标准,我说孩子对钢琴没真爱过。这不奇怪,就像是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琴童那样,压根找不见一个是完全主动的。
言归正传。儿子童年的真爱,当属狗车。理由简单:物以稀为贵。这话,也就在这里悄悄说说,不能让儿子听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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