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世纪末开始,随着中华民族内忧外患的危机日深,富饶的东北地区成为帝国主义列强角逐争夺的焦点,尤其是北边的沙俄和东边的日本都把东北视为他们必争必得的势力范围,俄、日两国之间的明争暗斗尤为激烈。通过《中俄瑗珲条约》《中俄天津条约》《中俄北京条约》和甲午战后中曰《马关条约》的签订,沙俄和日本抢掠了东北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以及中国台湾的大片领土,而中东铁路的建成通车,不仅成为他们对东北地区进行军事侵略、经济掠夺和政治压迫的主要工具,而且直接造成了辽河航运的衰落。山雨欲来,天地骤变。1900年,沙俄趁八国联军进占北京之机突然出兵18万,分六路来势汹汹侵入中国东北,同年10月1日占领沈阳,10月6日各路俄军在铁岭汇合,东北全境基本控制在沙俄手中。沙俄侵略者在铁岭驻扎军队,掠夺财产,破坏粮田,骚扰乡民,晚清地方当局无能为力,覆巢之下的铁岭再无宁日。
然而,厄运才刚刚开始。日本对沙俄独占东北分外眼红,极不甘心,急欲抢夺而后快。经过甲午战后的十年准备,1904年2月,日本军国主义在中国东北发动了一场空前规模的对俄战争,史称“日俄战争”。战火从旅顺口燃起,向北经沈阳、铁岭、开原一直蔓延到昌图一线。面对俄日两国在中国领土上展开的历时18个月的争夺战,清朝政府竟然宣布“中立”,无辜的东北人民饱受战火摧残。1905年初,俄军在“奉天会战”中败北,退守铁岭,日本则大军压境,其第二纵队、菊池大队及第一军一部,从抚顺、沈阳及铁岭城西辽河渡口马蓬沟三个方向攻占铁岭城。此后,日俄军队在开原、昌图一线相持数月,大肆抢劫征掠民间财物。铁岭作为日俄双方反复争夺最后讨价还价达成停战协议的战场,狼烟遍地,满目疮痍,“烽燧所至,村舍为墟”。俄军北撤之前将铁岭火车站、粮食仓库焚烧一空,炸断城北铁路大桥,银州古城一片火海,龙首山上硝烟弥漫。俄军战败,穷凶极恶,抢掠奸淫无恶不作,成片庄稼变成军马草料,千家万户被洗劫一空;日军战胜,虎视眈眈,骄狂自恃不可一世。日军把曾经被迫为俄军当过车夫、带过路、做过劳工的中国人当作俄军“奸细”,任意砍头杀戮。从1905年3月到9月的半年内,日军以间谍罪为名在铁岭抓捕中国人96名,其中15人被杀害,13人被关押,5人被押送日本兵站司令部处理。“有一回,我竟在画片上忽然会见我久违的许多中国人了,一个绑在中间,许多站在左右……正要被日军砍下头颅来示众……”鲁迅先生在其《呐喊·自序》中讲述的这个场景,就发生在铁岭的开原老城外。1905年3月19日,日军秋山支队进占开原小孙台铁路附属地,并开始进攻开原老城。第二天,一名中国人被日军随意定为俄国间谍,当众砍头处死。
1905年9月,在美国调停下,日俄双方在昌图县二道沟一线达成停火协议。日本帝国主义以胜利者的身份,从沙俄手中攫取了旅顺口、大连湾及其附近领土领海的特权,霸占了长春至大连的铁路(南满铁路)及其附属地。随后,强迫清政府签订《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正约》及其《附约》,清政府被迫承认日本在东北的特权,铁岭、法库、昌图通江口等东北16座城镇开辟为商埠。从此,日本侵略者以保护南满铁路和日本侨民为借口,在铁岭设领事馆,还派重兵驻扎铁岭城。常驻一个联队、一个独立守备队和宪兵队,还曾驻一个旅团司令部。开原:昌图、西丰及通江口也全部驻扎了日军。铁岭、开原、通江口等一些城镇的街名都被改成日本名,如铁岭城西大街改称“元町”,站前街改称“桥立町”,工人街改称“松岛町”,光荣街改称“宫岛町”。日本人在铁岭设立银行,开办工厂,设置商品陈列馆倾销日货,弹丸小城,日本人最多时竟达万人。在开原、昌图、西丰,日本人开煤矿、建商号,经营粮食、大豆,日货充斥市场。一时间,铁岭的工商业、社会事业几乎都被日本人所垄断。
具有得天独厚地理条件的铁岭城西马蓬沟,更是日本人急欲控制的战略要地。日俄战争后,日本关东军的一、二、四军都曾在铁岭城和马蓬沟设有兵站。关东军仓库在铁岭城设立支库,修通了从支库到马蓬沟的轻便铁路,通过辽河运送军需物资,实现了水陆联运。铁岭支库还在马蓬沟修建了面积1226坪(1坪约等于3.3平方米)的二连栋仓库一处,并附设马蓬沟露天货场16500坪,计划中还要再建仓库1000坪。日本铁岭军政署则在马蓬沟设立出张所和辽河过往船只检查站。他们在辽河上拉起绳缆阻拦来往船只通行,以检查为借口设局抽捐,每条船收捐费大洋二元。马蓬沟既是码头又是渡口,东西往来行人、车辆皆由此过河,军政署派日本宪兵一名、通译官一名把守渡口,每辆车收费大洋一元二角,行人每人收费半角,还在渡口旁张贴告示:“现在管内马蜂(蓬)沟营口间开河行走,今奉关东总督札饬案据明治十八年九月二十曰辽兵监之第四百九十七号第二,辽河、太子河航行章程办理,即本军政所管区内马蜂(蓬)沟埠头进出口船只一律按照该章程办理,不准任意开船。现已于马蜂(蓬)沟设立本署出张所,明治三十九年四月二十一日即华历三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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