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徽商胡雪岩》:
词曰: 雪出于天,凝于山,披于岩,霁归于自然,胡公之道似焉。公 悲哉,族系于徽州,禀灵于余杭。演道于清廷,栖神于钱塘。隐机 于宦海,归根于鸬鹚。其来适然,其去怆然,商魂梦断倍寂寥。其 时欤?其命欤?堪嗟浮生若梦,只余魂梦绕苍冥。
这首词是专说绩溪人氏胡雪岩平生之道,虽经乱世殁后,而商圣当世,际会风云,故仍驰声海内,时东风渐盛,以通贾商之道。不少文士泼墨著书,非艳说人家奢靡淫欲,即铺张自己钦慕之情,妄诩知己欤,其实未知一个“梦”字真解。不知人之有梦,非历天地之精华,人际之风云,鬼神之契合,瑶草奇花,瑞雪祥云,仙猿有兆,方能生出这凌云之梦。人可以死,但不可无梦,梦之所至,若积德累仁,贻谋有则,道以致国,岂不罕见也?今我虽能解得梦中之旨,而恨己德疏才浅,未能追随先魂,文以经国,唯是发泄一二分出来。
此开卷第一回也,提醒阅者,“梦”乃此书立意。却道“梦”从何而来?日:前缘也。又问缘由何而来?结缘以何事?又在何代何年,因何人何事而起?日:皆缘一念之妄起也。夫以一念论因果,事皆前定也,抑或偶然欤?遂谓因梦缘起。故日缘因梦而翕合,梦因缘而推演,其说长矣,然深有趣味,诸位看官不妨细玩慢赏。
话说贞观年间,正是天下繁富的时候。时值隆冬,大雪纷飞,武后率众官观梅赏雪,见雪兆丰年之瑞祥,竟喜而忘形降敕旨,令百花齐放,普天同庆。君出此言,原系酒后戏论,孰料那瑶宫王母座下司花女神夷姑适值外出,百花园里群芳无首,诸花仙位卑道浅,不敢抗违下界帝王之旨,悉颠时序而竞相齐放,于是乎,普天之下一时间尽是万紫千红,那真真是一个锦绣乾坤,花花世界。
殊不知,花开四季,俱有时序,倘要开百花于片刻,聚四季于一时,唯有上帝敕旨,纵使下界帝王有令,也断不能应命。于是乎,天帝重谴,百花遭贬,谪人红尘。
诸仙子岂敢逆天命而行?故循分承旨。夷姑乃百花之主,首先被谪,其他也各按年月,纷纷朝下界投胎去了,先是牡丹、兰花、梅花、菊花、桂花、莲花、芍药、海棠、水仙、蜡梅、杜鹃、玉兰等仙姑之辈,其次珠兰、茉莉、瑞香、紫薇、山茶、碧桃、玫瑰、丁香、桃花、杏花、石榴、月季等仙子之列,最后凤仙、蔷薇、梨花、李花、木香、芙蓉、蓝菊、栀子、绣球、罂粟、秋海棠、夜来香等仙童奴婢之流,连同园叟花佣,共计百人,只单单剩了一个守园的白猿,便弃在黄山三十六峰外峰修炼成仙。
却说黄山,长城内外,天下之山,概无出其右,或崔嵬雄浑,或峻峭秀丽,皆鬼斧神工之造,莫不自然之宝。可谓大峰磅礴,小峰重叠,峰峰皆含画意,盖仙山灵境也。有莲花峰,宛似一莲花初绽,峰峦叠嶂如莲瓣,层层叠叠,历历可数;有狮子峰,一只雄狮昂首伏卧;有猴子观海、奇松古柏等诸胜,那猴子观海,远望如一猴蹲坐冥索,所思莫名;有光明顶,即群峰之冠,侧有飞来石者也,即传说女娲补天所剩两石之一,飞落于此,上锐下丰,似天外飞石,孤踞峰顶,亘古不圮,莫名其故。众谓此石有灵,在峭壁之上,人不能登,乃仙人室也。山民每遥见岩上人来往,然望之如人,却不类人形,偶视一白面猿猴,竟能人立而行,奇矣!此猿远视大,而近视小,至则没入白石一片,抑又奇矣。故众疑飞石乃猿所宅,夜间炼精羽化,昼则变成石头一块,作蹲状,遂为猴子观海,意在吐纳导引,博采天地之精气。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