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首辅张廷玉》:
张英一路都在感怀皇上如此重用汉臣,直到听得轿夫一声喊起:“大人,到了!”张英这才如梦初醒,慢慢地从轿子里走出来。张英刚来到京城做官,赤裸裸的清官,没宅子没轿子,因为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捞不到什么油水,一年的俸禄也不过百十来两银子,要养活一家子人实为不易。张家在北京的府邸,也是租赁人家的。一座青砖灰瓦的宅院,位于紫禁城西直门外,房间也不多,门洞小得连一顶轿子都无法进入,张英坐轿都是在门口起落。请来的轿夫也不是全职,是在轿行包月的。所以轿子一停,张英就得掀开帘子,从轿里走出来,片刻不能耽搁人家生意。张家世代书香,为人处事十分低调,与周边邻居来往从不张扬。张英的夫人姚氏,也是桐城大户出身,知书达礼。平日里除了张英赶往翰林院办公,或是家人出去采办货物之外,府邸大门总是紧闭的,与外界闲杂人等几乎没有来往。
可是这天,张家府邸却是人来人往的,忙得不亦乐乎!原来张英的夫人姚氏临盆在即,张家马上又要添丁了。
于是当张英习惯性地抬头一看,只见今天自家府邸大门敞开,心里头便觉着有些不对劲,过个重阳节,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声张,一时性急,他也忘了雅士风度,三步两步就走进府内。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清脆响亮,张英这才想起夫人姚氏的生产来。刚走到客厅,只见府中管事王富贵的老婆王嫂兴匆匆地抱出一个包裹着的婴儿,向他赶来,走到跟前,便道了一个万福,说:“恭喜老爷,夫人又给您生了一个少爷!”张英看着包着的小人儿,红扑扑的脸蛋,一双水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正打量他呢,此时张英心里甭提多高兴。他急忙推开西厢房的门,忽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来不及细究,他抢步走到床前,怜惜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夫人,心里十分愧疚,满含泪花地握着夫人的手说:“夫人,让你受苦了!”姚氏精神还好,毕竟是第二胎,有了经验。她抬头对张英说:“老爷,把那小家伙抱来与我看看。”张英从王嫂手头接过新生小儿,虽然不是头胎,可也是个宝贝儿子,他激动地抱起儿子,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小脸蛋。此时他又闻到了那股异香,原来是从儿子襁褓里散发出来的,张英随即纳闷地问夫人:“小儿的衣服是否被什么香料蒸熏过?竟然这么香!”“家里哪有钱买什么香料?”夫人回答说,“小儿出生时,说来也奇怪,当时在屋里头的人都说闻到了一股香气,我疼得撕心裂肺的,哪有心思在意这个!”
张英听了夫人的话后,赧然地笑了笑。他轻轻地把孩子放在夫人身边,俯身亲了亲满身香气的儿子。那香气一直在屋子里缭绕,张英深深地吸了吸鼻子,还是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什么香味儿,像兰花,像麝香,像檀香,像茉莉,却又都似像非像。
日月如梭,转眼又到康熙十二年的重阳节,也就是张家小儿的周岁生目。孩子满周岁,对于汉人家庭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张英为人低调,生活简朴,况且自身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只能大事小办。抓周也是张英桐城老家的风俗,不管孩子抓到什么,前来庆贺的亲友都会说些好听的祝语,还会给孩子取个正式姓名。这是小孩一生中的大事,张英断然不会马虎,他特意告假在家,请了一些在京都的亲友,还有几位关系不错的同僚。这里要特别提到新任刑部左侍郎姚文然,这个姚大人不仅与张英同乡,一起在朝堂为官,还是张家夫人姚氏本家的远方兄长,孩子的远房娘舅。另外几位就是张英的同僚好友,翰林院掌院学士熊赐履、编修李光地、新科状元韩慕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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