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第3卷) 盛会》:
第一章 一盘大棋
明月共潮生,春江连海平。
月上中天之时,王宫里的秦王走出御书房,踏上观星台。
看到今日观星史官的记录“有妖星坠于渭河,色深红,恐不祥”,他信手提笔,改道:“秦王十二年春,天降祥瑞,吉星来朝,诸事皆宜。”
月未全满,只缺一角。但负手立于高处,看着这轮明月时,他的神色却十分满意。
人世间何来十全十美?即便那几个大逆都未被直接杀死,有人想趁着这大局杀死扶苏,但他需要的已经得到。
鹿山会盟结束,长陵会彻底安宁,秦国会稳步前进。
最强的王不是杀伐无数,而是能够下一盘大棋。立意不同境界便不相同。他在意的不是普通修行者的一胜一负,而是整个天下。
同一时间,一列看似商队的车队正在官道上行进。
这支距离长陵已有两天路程的车队中,头发用药物浸染得乌黑的骊陵君,也在掀开车帘望着天空中缺了一角的明月。
长陵的骊陵君府此时看上去和平日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连书房都依旧燃着灯,却无人知道,他已经正式踏上了归家之路。
鱼市里,此时反而热闹了起来,许多人幽灵一般晃动在重重雨棚之下。
手持黑竹杖的佝偻老人面容平和,向端坐在琴台之前的红衫女子请求道:“大小姐,您必须离开长陵。”
“这不只是你的意思,朝中的那些叔伯,也是同样的意思,对么?”红衫女子看着他,柔声问道。
佝偻老人点了点头道:“我们之所以能够在长陵容身,是因为秦王知道我们与世无争,不过求一处容身之所,但既然已经动了我们,便说明他想让这鱼市有所变化。这次只是看在朝中那些叔伯面子上的一个点醒。”
红衫女子点了点头,却是叹了口气,柔声道:“话虽如此,生在长陵,就算是死,也要留下来看个明白,夜策冷都不走,我又怎么会走?”
佝偻老人目光微沉,一时还想说些什么劝诫的话。
红衫女子接着柔声说道:“旁人不知,但那日宋神书的尸身,我们却是第一时间查看过,应该是九死蚕无疑。赵四先生剑折,白山水重伤而走,即使两人能逃得出去,秦王能够顺心如意地在鹿山会盟大展手脚,一时也不会在意我这孤女。”
佝偻老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不再言语。
方绣幕此时也在观月。他站立在江中的一块礁石上,这块礁石赵四站过,夜策冷也坐过。
他眼前的江水中,倒映着那轮缺了一角,不甚圆满的明月。
他的心中,也有着一轮不甚圆满的明月。
江水汹涌地拍击在他脚下的礁石上,激起千层浪。
虽然不在这个局里,没能亲眼看到发生在这里的惊世大战,然而只是一些蛛丝马迹,一些天地元气的细微改变,就能让他想象出当时的情景。
天空陨火坠落,江水中断碧潭生,天一生水碎寒潭……最终定格在他脑海中的画面,是夜策冷疲倦不堪地走到这里,坐在他脚下的这块礁石上。
为何自山水和赵一能够如此逞性妄为,狂放而战?夜策冷为何会出现在这两人面前?她为何会留在长陵?
他看着江水中晃动的那轮不甚圆满的明月,觉得自己和这些人相比,缺了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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