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山水白云间》:
石臼湖、凤栖山,凤栖山、石臼湖,两者是齐名的,山水依存。如果光说石臼湖,不提凤栖山,就少了几分美丽,就没有湖光山色的意境。中国山水文化的本质就是天人合一。人类就是在山山水水中孕育出来的,自始就与山水相依存。山水是人类的安身立命之所,构成生态环境的基础,为人们提供了生活资源,好像母亲的乳汁养育着她的儿女;山水又是人们实践的主要对象,人们在这个广阔的舞台上,从事着多方面的形形色色的活动。
凤栖山位于石臼湖的南边,山的北麓延伸到石臼湖水里面,有一约一百五十米长的山嘴,嘴口陡峭,有一巨石形似老鼠,村民称为“水鼠石”,传闻是东海龙王安排在龙女身边保护她的灵鼠所化。石臼湖形成之后,龙王念其护女有功,特准其守护大湖。从此每当石臼湖盈水之时,水鼠浸于水中;枯水期时,水鼠裸露在岸。
凤栖山色,风光美丽,山木靠湖而长,美不胜收,传言地藏王在此寻宝地造殿宇时,曾携一对凤凰来此登山游览。后查此地刚孕育不久,仍需聚集灵气,数日后与凤凰一起朝九华山方向去了。据说凤凰栖息期间,山顶红光四射,彩霞满天,从此就叫凤栖山。所以在当地一直流传着,先有凤栖山,后有九华山的说法。
凤栖山的东边,也就是湖的南边,住着诸、魏两姓村民,元代元顺元年(1333)诸家始祖继寿公落户建村,依一湖烟波浩渺,载渔歌唱晚;傍一山钟灵毓秀,樵良木而归。后世子孙秉先祖遗风,择良田而居,生息于斯,令人感佩的是,家族和睦,邻里和谐,生活美满。乡村中人恳恳而作,德育相传,家风绵延,子嗣繁衍,风俗沿袭。
山的东边,有一条新修的水泥路直通山顶,山下的古朴树,守护在进山的路口,已不知多少年。村里原本有三棵,现在仅存这一棵了。沿着蜿蜒的山路,拾阶而上,路的两边是竹林大道,每行于此,从湖面吹来的徐徐微风,便把竹林吹得沙沙作响,很像一曲美妙的音乐,与寺庙中传来的阵阵钟鼓之声相伴,加上袅袅香烟,令人忘却一切烦恼,有飞升仙境之感。山顶有像教禅寺,供奉地藏王菩萨,长年香火很旺。古寺庙存在了多少年已无从考证,寺庙一度由于战乱、“文革”多次被毁,经过村民的不懈努力,又多次重修。
凤栖山是村民心中的圣山、神山,每年的阴历七月三十为凤栖山庙会,这一天的诸、魏村民都会举行重大的祭祀活动,并逐渐融入集市交易活动。庙会一般举办三天,村里就像过年一样,家家磨豆腐、开油锅、买鱼买肉,正日子这天,都是高朋满座,在外地上班、工作的诸、魏村的人都会赶回来,参加祭祀活动。这一天天刚放亮,母亲会挎上小篮子,装上香烛、纸钱,上面盖上一条崭新的毛巾,坐在上山的路口等我,而我每次都是坐第一班车往家赶,直接去山口和母亲会合,再去庙里烧香还愿。每次去烧香都会许下新愿,第二年去还愿。每隔两年在山的一块空地上会搭上戏台,请来戏班子,连唱三天戏,曲目大多数是有关劝人为善、才子佳人、大团圆的,很少演悲剧色彩的剧目。搭戏台、维持戏场的安全,村民都是自发的出工出力,不计报酬,认为做了好事,山上的菩萨会保佑平安。有件事情,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也许菩萨真的很灵验,每年的7月30这一天,都会下一场大雨,几乎是如约而至,但村民们并不觉得奇怪。村民称7月30的庙会为“上山头”,这场雨就被称为“洗山头”。
张家村在凤栖山的西南面,翻过凤栖山就是张家村。当年日军侵华时,有一次,鬼子坐汽艇从石臼湖张家村上岸,烧、杀、抢、掠,但就是没有到诸家村来,据说鬼子怕凤栖山上有新四军埋伏,烧了不少屋子后就匆匆上船走了。
我一二年级的时候,正是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有许多现在想起来很古怪的事情。有一天早上刚到学校,突然看见几十个民兵,戴着红袖标,背着半自动步枪(那个时候是对枪械有兴趣的时候),由公社武装部去带队,直奔凤栖山而去。武装部某部长走在队伍最前面,看得出他腰问插着一把很大很大的手枪,因为衣服外面露出一段很长的枪管,应该是过去八路军、新四军常用的驳壳枪。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很是威武。后来听说是有村民报告说,夜间看到凤栖山上有人发信号弹。公社不敢怠慢,判断应该是有“特务”潜伏在凤栖山,所以急派武装部带领全公社的民兵精英急赴凤栖山。民兵到了凤栖山,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把凤栖山像蓖头发似的篦了三遍,也没有发现“特务”的任何蛛丝马迹。
近几年由于工作的关系,加之父母已离世,回去的次数也就少了,但每次只要回去,我都会登上山顶,俯瞰石臼湖全貌,呼吸一下凤栖山清新而有香气的空气,顿觉心旷神怡。在那一瞬间,想起儿时的种种记忆。不能不说,“大团圆”符合中国人的文化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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