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初雪
2019年,伦敦的初雪,来得毫无预兆。
最近的心情像在等待着一件即将到来的好事,焦虑而期待。来伦敦半年了,身边的一切都已不再陌生,却有时仍透着疏离。
这时候,雪忽然来了。
伦敦的雪,大得让生在南方的我盯着窗外惊叹不已。灯火下的雪,晶莹剔透的,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样,洋洋洒洒地落下,停在行人的雨伞上。楼下很是喧闹,孩子们欢呼着,而大人们也都放慢了脚步。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啊。”这是木心先生的嗟叹。我想,若我在黑暗中,会踌躇、会恐惧、会失落,甚至绝望,可若是有一场雪下了,无论是否大如鹅毛,我都是欢喜的。
雪,在我的记忆里,就像是零散的拼图,我只拾得几块。
2017年,腊月十一,恰逢乌镇大雪。过去在南方遇一场雪,并非难事。可如今却得十年一见,引得众人争先恐后前去观雪。我本随父母一同去江苏吴江参加父亲战友儿子的婚宴,回来时许多高速都已封路,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说拐个弯去乌镇吧。
乌镇,也算是我的故乡。上回去还是前年冬日,当时陪着外祖父和外祖母。而外祖母在去年离世了。
因决定突然,之前住的民宿都已被预订了,我们便换了一家新的,距离景区m口不远,正好也寻个方便。下了车,卸了行李,谈话间,窗外已开始飘雪了。一出门,寒意毫无预兆袭来,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可脚下的青石板休眠了,本该轻快的脚步声也没了。
下雪时还是冷的。我还会像十年前在上海初见大雪的孩童那般,对着路边厚厚的积雪踩上一两脚,或是捏个雪球,放在手里冻了半天,最终实在受不住了,便砸到地上,听见一声响,便是开心了。这一切大概都是为了确认,眼前是真实的世界。
乌镇的雪,一副柔弱的姿态。或薄倚窗棂,或沉河而去。走或留,都是生命自己的事,我们无法决定。她陪伴我们走过石桥,却又融化在拐角处;她迎合我们的期待,却又在掌心温暖地睡去。
故乡的雪,久违得惹人怜爱,因雪中景与人是那般地望不真切。雪散了,人也散了。可雪若不散,人便也无法向前拥抱久违的春日了。
伦敦的雪不同于乌镇的雪,也许是因为看雪的人不同了。我道不出这其中的差别,可于我而言,我始终好奇雪又将以何种姿态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我靠着宿舍的窗户看雪,因为怕冷躲在暖气里不愿出去。直到雪大得让人不免生出浪漫心绪了,这才想要起身披件外套下楼看看。可这时,雪就像说好了似的,便不下了。
夜又静了下来,乏倦都随一场大雪散了。
作于2019年1月23日伦敦的颜色
伦敦是什么颜色的?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在我没有到访伦敦之前,我觉得他是灰色的,就像是狄更斯小说里那种浓得发稠的雾,或是英国画家透纳笔下大团大团的云。我第一次去英国,凌晨两点到了伦敦,驱车从希思罗机场,穿过安静狭窄的街道,途经泰晤士河,可以看到鬼影一样的大本钟矗立在对岸。那时候,我感觉伦敦是黑色的。幽深处还有许多未知的、陌生的东西在涌动,给人一股想要去探寻的冲动。
2018年的夏天,我来到伦敦,以留学生的身份在这座城市学习生活,并和许多其他不同专业、不同背景的留学生交流,发现了伦敦更多的色彩。
伦敦是红色的
我刚到伦敦,恰巧遇到本科时候的学姐玥玥。七月初的伦敦,阳光明媚,时有海上西风吹来,舒适惬意。那天,她穿了一件黑色的上衣,笑容灿烂而自信,当时她正在伦敦艺术大学读研究生。我问她伦敦是怎样的,她告诉我:“伦敦很棒,如果要用颜色说,它是可温暖可躁动的红色。”
说到红色,伦敦的“三红”很有名——红巴士、红邮筒以及红色电话亭。仔细一想,我和这“三红”都有不一样的故事。我住在南岸的时候,每天都会乘红色巴士去对岸上课。因为巴士并非每站都会停靠,因此需要乘客在快到站的时候按扶手上的红色按钮,通知司机下一站自己需要下车。起初我不清楚,以至于几次错过了站点。车上位置很多,我一般会跑去二层,找个舒话的靠窗位置坐下看看街景。P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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