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阅读书系:在人间》:
他没有说话,向她斜瞟着。
席铺的寡妇在相去不远的“马鞭子”铺子门前的长凳子上一屁股坐下,把脑瓜侧向肩头,倾听着,红着脸。
墓地后边旷野的上空,映着通红的晚霞。街道像一条河,晃动着打扮得很鲜艳的高大身影。孩子们夹杂在中间,像风似的旋来旋去。温暖的空气使人沉醉,从白天晒暖的砂土上,蒸腾着刺鼻的气味,特别是屠宰场的发甜的油腻味——血腥臭。从毛皮匠们的那些院子里,又吹来一股又臭又咸的皮革味儿。女人们的谈话声,男人们的醉呓,孩子们的尖叫,手风琴的低唱——这一切融合成一种深沉的喧闹,不断地创造万物的大地发出沉重的叹息。一切都是粗野的、露骨的,使人们对于这种肮脏无耻的动物似的生活产生强烈、坚定的信心。这种生活在夸耀自己的力量,也苦闷而又紧张地找寻发泄力量的地方。
夜逼近了,空气比较清新,喧嚣声渐渐静下来。孩子们被拉回到各自的屋子里去睡觉,他们一到晚上就变得比较老实、温顺。叶夫谢延科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好像融化了一样。席铺的寡妇也没有了。低沉的手风琴在远处——墓地附近鸣响。柳德米拉的妈妈像猫一样弓起脊梁,坐在长凳子上。我的外祖母到隔壁一个常常给人家拉皮条的接生婆家里喝茶去了。
科斯特罗马、柳德米拉和我坐在门边长凳上,丘尔卡把柳德米拉的兄弟拉去比武。他们俩扭在一起,扬起了地上的沙土。
“住手呀!”柳德米拉害怕地央求着。
科斯特罗马转动黑眼珠斜瞟着她,讲猎人卡里宁的故事:那是一个目光狡猾的白发老头,全村都认识他,是出名的坏蛋。他在不久前死了,人家没把他葬在墓地的沙土里,只把他的棺材搁在离别的坟墓不远的地面上。棺材是黑色的,架腿很高,棺盖上用白漆画着一个十字架、一支矛、一根手杖和两根骨头。每晚上天一黑,老头儿就从棺材里爬出来在墓地上溜达,寻找什么,一直到第一次鸡啼。
“不要讲吓人的话!”柳德米拉请求说。
“放开!”丘尔卡甩开柳德米拉兄弟的手,对着科斯特罗马嘲笑他说:“你胡说些什么,我亲眼瞧见棺材落葬的,盖上也没有什么记号……什么死人在外边溜达,那是醉鬼铁匠造的谣……”科斯特罗马没有瞧他,气冲冲地说:“那么,你到墓地去过一夜试试看!”
他们争吵起来,柳德米拉没趣地摇着脑袋,向母亲问:“妈妈,死人晚上能出来溜达吗?”
“能出来溜达。”她母亲照样说了一句,好像从远处传来的回声一样。
女掌柜的儿子走过来了,他叫瓦廖克,约莫二十岁模样,是一个红脸的胖小伙子。听了争论之后,他说:“你们三个人当中,不管哪个只要能在棺材顶上过一夜,我就给二十戈比和十支烟卷:要是害怕了跑回来,就让我拉耳朵拉个够。好不好?”
“要是给一卢布,我就去!”丘尔卡没精打采地说。
科斯特罗马听了这话,马上挖苦地问道:
“给二十戈比你就害怕吗?”然后对瓦廖克说:“你就给他一卢布吧,反正他是不会去的,只是吹牛罢了……”
“好,就给一卢布!”
丘尔卡从地上站起来,一声不响慢吞吞地沿着墙根溜走了。科斯特罗马把两个指头放进嘴里,对着他的背影,尖声地吹口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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