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与广告的文化意象》:
埃舍尔七十四年生命历程在恩斯特这《传媒与广告的文化意象》里只占据了大约十分之一的篇幅,我们可以从中了解到一个大致的轮廓。恩斯特也讲述了埃舍尔成长中的故事,艺术生涯的开始,重要的事件和人物,一如通常的传记故事。但是埃舍尔本人陈述,自己是这样一个人:“内向、很难与陌生人相处,从不喜欢串门,工作需要一个人独处,不能容忍别人在窗前走过,回避喧闹和嘈杂的场所,不能给别人画像,因为让一个人在面前坐着会让他非常拘谨。”这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埃舍尔的画不是以情感上的激动打动我们。他更看重的是惊异:埃舍尔说惊异是大地之盐,借助于《圣经》中的典故表达了他认为惊异是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东西的看法。
“不可能”是埃舍尔的画面引起的人们诸多复杂反应中的一个,这也是和惊异容易相联系的关键词。恩斯特把埃舍尔的平面结构研究结果分为变形、循环和探求无穷三类,初始的方格似乎不可能转化成两只蜥蛎(《发展1》),也不可能同时与一个玩偶和一座城堡发生关系(《变形1》)。但是埃舍尔说可以,而且那种最基本的方格可以幻化出黑夜的白鸟和白天的黑鸟(《夜与昼》),还可以变成蜂巢、蜜蜂,直到城堡和人物(《变形》)。从模糊抽象的形状(在这里是方格)到各种形象分明的具体事物,埃舍尔不过是巧妙地使用了周期性平面分割这一手段,正是它联系了变形和循环,建立出图形与图形之间的关系;埃舍尔的特别之处还在于将这一关系编织到有限的画面里,尽管最大的画作《变形2》长达两米,但是其中容纳了差不多二十次变化,每一个变化的过渡空间是有限的,埃舍尔在其中仍然实现了有说服力的转换。
观看埃舍尔的画作几乎很难避开一个被强制的过程,不得不跟随他的思路行进。但这也许是一种抵达“不可能世界”的途径,因为对应于可能和日常的世界,去到前者的路似乎是不存在的,魔法和咒语只是掌握在意想不到的极少数人手里。在埃舍尔展示这样的途径的时候,人们非常自然地忘却了思考是否还有别的可能,存在于其他不可能中的可能性。犹如那些阶梯——埃舍尔反复画过的阶梯——在阶梯上人们展开了不同的行为,阶梯本身连接着不同的可能性,倘若我们自己是画中的那人,被放置在某一段阶梯之上,由于阶梯本身并不具备让人停留的空间特征,我们必须要作出决定:但面前的选择依然是有限的,即使他人的日常背离了我们的常规之后透露出反向的可能。埃舍尔喜欢把人和动物安置在阶梯上,阶梯也许是开始变形的起点(《循环》),也许是界定和通往某个特定空间的途径(《相对性》),也许是参照物,通过阶梯区别天花板和地面(《高与低》),还可以是空间的要素(《阶梯官》),或者成为游戏场所(《上升与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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