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学记:现当代学者与艺术史研究》:
这批四百多年前的手札所以能保存下来并流传到哈佛燕京图书馆,经历了曲折的过程。
首先,收信人方用彬有意识地收集和保存了这批手札。在“金”册第九函之后,有收信人识语一篇,谈到他收藏信札的经过。他说:“余昔弱冠,志在四方,盖欲纵观山水,广结英。间有交游文酒会,每得翰墨,辄藏之,永以为好也。”又说:“余自少迄今三十余载,所游南北京省,历览名胜而交诸文士大夫,结社题咏及往来书翰,不啻盈几箧矣。久之,虑将湮没为蠹鱼残食,于是兴怀感事,遂检点分类校定。其柬牍诗词,凡文字俱妙者,装为数帙;其短剌手札,简约精绝者,亦裒成数帙;至夫礼请辞谢之帖,皆名公高士之讳,犹不可弃,亦编成集……异时传诸后代,使之知余生平重交谊、宝翰墨之谆切也如此,宜深念之,当保惜之。”写这篇识语的时间是“万历庚子岁腊月余日”,万历庚子岁为万历二十八年,相当于公元1600年,但因中西历的差异,该年腊月已进入1601年了。末署“世儒生方思玄直叙书于竹林园之清音阁中”,不是方用彬。我曾怀疑这篇识语以及下面一篇吴期祚识语的真实性,经过多方考证,可以认定它确是收信人方用彬亲笔写的识语,可见他又名思玄。
其次,这批手札劫后余生,为方用彬的孙子及外曾孙所保藏。在“土”册第二八三通名剌之后,有方用彬外曾孙吴期祚的识语一篇,他写道:“予曾外祖太学用彬公,字元素,有明庆、历人。迹其生平,博学能文,胸无今古,其一时所钦为贤豪间者耶。及余外祖日丹龄公,率由旧章,遵先遗宪,诚畴昔隐逸君子焉。曾集诗文翰牍,汇成六册,以为家珍而贻后嗣。厥后余扆臣二舅父暨诸侄辈家移海陵,故里旧物,忽被贼散,余二舅父概不之惜,独寤寐不忘者,此元素公遗册耳。阅丁巳冬,余母代检贼剩残书,附鸿函出,他俱乌有而遗册仅全,余二舅父不啻百朋之锡。”末署“康熙戌午花朝日澄溪愚外孙吴期祚拜识于南粱之萍舟”。随着歙县环岩《方氏族谱》的发现,这篇识语中提到的日丹龄、扆臣的身份都得到证实,从而证明了这篇识语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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