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它后面还有点取巧图便的潜意识,觉得德语毕竟属于印欧语族,多少可以通过自己熟悉的英、法语而触类旁通——当然,后来的经验证明,事实远不是这样。于是,我下决心学起德语来。家里送来了一些工具书和读物,如德汉、德英词典,德英、德俄对照德语语法,以及当时买得到的德、英语版马恩两卷集,和多语版《和平民主报》。其所以拿这类政治书刊来做德语课本,倒不是“政治热情”使然,除了弄不到其他适当读物外,更因为它们的文字本身浅显易懂,原来那些作者们为了获得更多的读者,是不会像某些文学家那样,存心把简单明了的内容写得佶屈聱牙的。虽然如此,德语毕竟是德语。它的名词、形容词的变格,动词的时态,任何单词一经大写开头就名词化,以及所谓框形结构等等,对于英、法语读者也不是三两天学得会的。尤其在语风方面,德语似乎接近俄语,而同英、法语相距甚远。英、法语一般以简练见长,忌讳任何形式的累赘和哕嗦;德语恰巧相反,当然也可以说是为了达到谨严,避免误解,往往不惜给读者增加思维的负担。法国人说,法语只要说出几个单词,就可让听者了解全句的基本意义,而德语则非读到最后一个词,是不会懂得作者究竟想说什么的,因为它的关键性的否定词(nicht)往往就摆在句子的最后面。这里只是说的德语与众不同的特点,并非议论它与其他语种的优劣;事实上,德语同样拥有许多世界级的诗人和作家,他们高超的语言艺术对于我这个发蒙者,目前甚至相当长的时期内,恐怕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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