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归途
一出看守所,苏曼便与哥哥一同直奔莲子沟。绕过一段盘盘曲曲的石渣子小路,再过一片泥巴地,便上了国道。颠簸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才终于驶出陈家岭的地界,来到略有一些生气的黄麻子镇。本想在黄麻子镇小憩一会再走,可哥哥苏哲说,这里离看守所太近了,有些晦气,不如顺着莲子江到了老村口再休息。苏曼见哥哥难得轻松一回,又正好天清气爽、山景怡人,便应了哥哥,跟司机说:“一直往前走吧,出了镇子开慢点。”
时值七月,哪里都是葱葱茏茏的一日,但一向碧草如茵的马家坦草场,就连平时破落的乱石岗坟场,也被齐膝深的狗尾巴草没得个严实,绿油油的,娇嫩嫩的;山也是蓊蓊郁郁的,不见山石,不见小路,不见清泉,不见黄土,只见一层层被古木匍匐的绿意——好多东西似乎都不见了,可它就在那里,就在层层绿叶裹挟的、只有深山人才能寻访的深山老林里,日经月久,但它依然如昔。
莲子江的水依然清泠,倒映着两岸起伏的连山,宛若一幅巨画,浑然天成,美不胜收。若非几影翠鸟掠过,倒真让人觉得这是前人笔下“万山苍翠色,两溪清浅流”“一川草长绿,四时哪得辨”的若耶之溪了。如此天地绝景,如何不惹得人们想着“笑隔荷花共人语”呢?远远望去,一块一块的稻田紧紧相连,一方一方的池塘相互交错,偶尔错杂着的几间民房,更让这山水显得天然绝色。不过这段路并不长,过了这个坝子,便需经过一个小山岗。这个小山岗以前也曾来过,只是记忆有些模糊罢了——约莫中学时候吧,哥哥因为跟人打架被人抓走,自己拼了命地追赶,跑了30里地,然后在这山岗上被程悦的父亲生摁着押了回去,交给-母亲,然后母亲又气又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当时觉得母亲好奇怪,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孩儿已经变成大人,可自己还是不知道那种痛究竟是什么——也许自己早该成家立业,等有了孩子,也来感受感受这种身为人母的感觉吧——然而自己又如何能像母亲那样穷苦落魄一辈子呢?人这一辈子,本无所求,只需找个合适的人,成个温暖的家,然后和和美美安心过完一辈子。可自己呢,偏不争气,都二十多了,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有人说,是自己心气儿太高,心思不定,不懂得珍惜别人对自己的好,只会自私地去追求只有自己才喜欢的东西,渐渐地自己也就成了爱情路上的另类。可这有什么错呢,我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爱人是自己的,家庭也是自己的,幸福把握在自己手里,自己都不去坚持自己真实想要的,难道也像别人一样仅仅为了婚姻就把自己缚得如同囚徒?爱情就是一趟身体与精神的旅行,但我不是弟欧根尼,也不会像犬儒一样苦修。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希望像普通人一样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如果真的一贫如洗,还真不知道爱情该路往何方。是啊,就像孙瑶说的那样,如果两个人同样优秀,一个人只能瓢冷瓦凉,一个人却能软语温香,我为什么不去选择软语温香呢?关乎一辈子的事,任何人都没有必要去虚伪地选择对弱者同情,太在意别人的道德绑架无异于扼杀自己的终身幸福,这一点,我实在做不到——我不能像母亲那样,为了所谓的爱情,便什么都不顾。不仅毁了自己、坑TJL女,还惹得全村人耻笑!
不过或是上天怜悯,她居然在56岁高龄的时候再次收获了爱情,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博士小鲜肉!
“前面有段路有点儿颠簸,要不绕着从荷花谷那边走吧?”正想着那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继父的模样,却被司机打断了思路。
“以前路面不是很好的么?”苏曼有些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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