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鹤给孩子的生命智慧·夏营地的天鹅“比安基国际文学奖”得主黑鹤“自由和责任”的动物文学》:
在这一点上,它们还有很多需要向营地那头叫作黑熊的老狗学习。被那头狗咬死的獾不计其数,而老狗脸上的伤痕也随着年岁渐老生出斑驳的白毛。不过,它从来都懒得和我一起外出,更多的时候只是卧在牧场的小屋前昏睡。它的那一口曾经令他引以为豪的牙已经掉光了,我想它已经太老了,除了昏睡,老眼昏花的它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但我显然错了,在春天我刚刚来到牧场的时候,它向我展示了自己的实力。
那是一个黄昏,羊群已经进圈,我站在房门前看着被夕阳照得耀眼的草地发呆。这时我看到一直卧在门前的黑熊突然立了起来,目不转睛向草场中望去,表情专注,一改往日有气无力的神情,似乎一瞬间这头老狗的身上又焕发出勃勃的生机。我顺着它的目光望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初春一片衰落的草地。它开始向自己认定的那个方向奔跑,一开始它只是小步地颠跑,然后速度越来越快,但那条行进的轨迹几乎是笔直的。它跑出二三十米之后,在它前面的草地上突然腾起一个毛团。仅仅从那毛团跳起的动作我也立刻就判断出那是一头狼。那狼显然是跟随着羊群一起回到牧场的,就在外面埋伏着,希望找到机会大快朵颐。它显然有些不甘心,并没有迅速地离开,看到只跑过来一头狗,它停下伫候。让我奇怪的是,黑熊在飞奔过去的时候一声不吭,并没有吠叫着向其他的牧羊犬示警。它已经十多岁了,严酷的气候、恶劣的食物,草地犬能活到这个年纪相当不容易。我知道它的牙已经基本上掉光了,怕它受伤,放眼四望,其他的牧羊犬却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转眼间黑熊已经冲到狼的面前。在我还在为它失去了利齿、不知用什么去攻击而担心时,它竟然像石头一样向那头狼撞了过去。狼被它用肩膀撞翻在地,踉跄着打了一个滚然后跳了起来。狼有些蒙了,显然它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进攻。尽管没有牙,但黑熊号叫着再次扑向惊魂未定的狼,与它扑咬在一起,两个毛团咆哮着滚成一团。这时,那几头牧羊犬似乎刚刚狂欢之后,从屋子后面乱哄哄地拥了出来,恐怕刚才它们又打到了牛骨头之类的什么东西。它们愣住了,远远地望着草地上与狼厮打成一团的黑熊,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喊叫着鼓励它们,它们才似乎醒悟过来,连呼带号地冲了过去。
那边正与黑熊纠缠的狼听到狗群一哄而上的叫声,顿时从缠斗中脱身而出,然后撒腿就向草地深处跑去。它显然明白自己即使能和这头老得牙都快掉光的狗再周旋一会儿,也不是随后赶来的一群狗的对手。春天的草地上没有什么食物,这狼也瘦得厉害。也许在打斗上它不是牧羊犬的对手,但跑起来恐怕没有什么犬可以追上它。很快黑熊就和它身后的狗群追远了。不过,没有多久,黑熊就慢颠着先行回来了,它的口唇部又增加了几道新的伤口。它卧在房前,向狼逃开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又睡去了。在空旷的草地上,牧羊犬想要追上春天瘦得像麻秆一样的狼,概率几乎为零,把它驱逐开就足够了。其他的狗却傻得可以,它们直到月亮上来的时候才三三两两地回来,然后围着水桶疯了一样地喝水——它们被那头狼遛得很惨。而这头老狗,它既不接受我的食物也从来不允许我抚摸它,在它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我也没有再坚持,还是让它保留着这份尊严吧。
总之,这几头年轻的牧羊犬也就是瞎起哄,总是让獾逃回到自己的洞里。我不明白,经常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牧羊犬骚扰,这头獾为什么不搬家。
关于沙山上的游隼和獾,就是我的秘密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牧场附近的那片湖水,那似乎是一段古河道,河流改道断流之后留下的一片水面,看起来并不深,称之为湖有些勉强,称之为水洼又有些委屈它,总之是一片草地之中巨大的水面。
我曾经试着接近这片浩荡的水面。在望远镜里,可以看到一些潜鸟、野鸭之类的水禽在水面上游动。但是,通向那片湖水的草地却难以落脚,除了遍布的塔头墩子①,基本上就是一脚下去顿时没过小腿的水洼。到水边看看,不要说弄湿鞋,恐怕还有陷在里面不能自拔的可能。曾经就有一头牛到水边喝水时陷在泥坑里,我和从附近赶过来帮忙的牧民整整忙了一天,弄得浑身都是泥水,又冻又饿,几次在绝望之中甚至就想将那头被泥没到脖子的牛放在那里,听天由命。还好,我们最后还是把它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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