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康熙帝御窑嫖贵妓神镖将山寨劝强徒
满清入关,据有中国天下,头一代的真命天子叫作什么顺治。顺治虽然骄悍狠毒,总算是个创业之主,不能不假仁假义买服人心,除了董小宛之外,倒还没有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
降及康熙,他是得的乃父现成遗产,既不知创业艰难,又是一个色中饿鬼,平日所行所为,自然像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一般。于是对于满洲后妃玩得腻了的时候,就要换换新鲜口味,可怜那些什么南朝金粉,什么北地胭脂,正好拿来消他肉欲。况且顺治在日,本有为了亡姬,情愿出家的把戏。康熙身居青宫,早经看得烂熟,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他竟居然能够明白,作者赏他一个跨灶之子的名号,并不刻薄。
当时幸有三位剑侠,凭他们的全身本领、满腔义气,随时随地做些拯困扶危、奖善罚恶的事情,虽于万恶政府无所补救,究于一家一人无告的小民,总也有点儿益处。借此解嘲,未为不可。作者不肯埋没他们的好处,因此做出这部《清朝三侠剑》的小说出来,阅者拿它当作游侠传看也可,拿它当作满清罪史看也可,我都不问。
现在单说康熙即位以后,朝廷政事,文的有相,武的有将,与他无关,每天的只在宫中像饿煞雄狗的一般,不是和这个婕妤陶情,便是和那个嫔嫱作乐。
一天,有位达木苏王进宫,有所陈奏。康熙随便答上几句,算为商量军国大事。等得达木苏王将要退出的时候,他忽然笑着把手一指,命他站住道:“朕问你可知道我们祖宗的成法?”
达木苏王见康熙这样的一问,急忙恭恭敬敬地奏道:“奴才虽是不肖子孙,祖宗成法,怎敢不知?”
康熙听了,又微微地一笑道:“咱们不得娶那拉氏为妃,这是什么道理?”
达木苏王道:“咱们和那拉氏向有世仇,那拉氏为咱们祖上所灭的时候,曾经有过一句遗嘱,他说,他们国家虽亡,只要尚有一粒种子,也要使咱们亡国而后已。咱们祖上记着这句毒话,便有世世子孙不得娶那拉氏为妃的成法。这件事情,也无非防微杜渐的意思。”
康熙道:“这么咱们和汉人没仇,朕要娶几个汉女玩玩儿,你看大家有闲话吗?”
达木苏王听了道:“据理而论,咱们占了汉人天下,他们岂有不来报复之理?唯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百神附助,大可不必顾忌这些情节。陛下倘真欢喜民间女子,奴才马上下去,派人出京采选美女,献进宫来就是。”
康熙道:“太后知道怎样?”
达木苏王听了,忙又站近几步,轻轻地道:“先帝既可纳姓董的女子,弄得遁迹空门,太后似乎也不好禁止陛下。”
康熙连连点首道:“对了,你说得很是,你下去就去办理。朕知道中国美女很多,不必问她有夫无夫,只以美丽为断。”
达木苏王听了,一连答应几声是,赶忙出宫照办。
原来达木苏王本非亲王,因为素有拍马功夫、吹牛手段,康熙渐加信任,由不入八分公,一跃而为亲王。大权在握,无恶不作,当时的威权,真与他们那位末代子孙、光绪时代的庆王大同小异,甚至还在庆王之上。他平常所做的事情本来都是逢君之恶的行为,此时既是御口亲谕,怎敢不去作孽?不到几时,各省的美貌妇女,当然个个遭殃,眼看得一块一块的无瑕白璧,尽被那位风流天子作为玩物了。上等的呢,统统封作贵人、美人;次等的呢,都把她们放在御窑子内。御窑子的名目倒也并非康熙一个人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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