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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屿
0.00     定价 ¥ 45.80
沧州市图书馆
此书还可采购10本,持证读者免费借回家
  • ISBN:
    9787559453761
  • 作      者:
    回南雀
  • 出 版 社 :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21-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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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高考结束,余棉遇见了大九岁的雁空山。

一个神秘又英俊的男人,他是全岛的理想型。

“他说你喜欢青梅屿,所以也会喜欢我。”

余棉想让雁空山的情绪颜色变成“粉”,但突然有一天,雁空山就“黄”了。



1.人气口碑作者回南雀新力作,极具畅销实力!


《青梅屿》,长佩文学网收藏10W+,评论8W+。

《青梅屿》广播剧已于2020年9月上线。

《青梅屿》微博超话阅读量300万

作者回南雀微博粉丝十五万,超话阅读量6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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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回南雀,长佩文学网人气写手,痴迷火锅,川渝迷妹。 座右铭是“心平气和”,但其实经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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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高考结束,余棉遇见了大九岁的雁空山。

一个神秘又英俊的男人,他是全岛的理想型。

“他说你喜欢青梅屿,所以也会喜欢我。”

余棉想让雁空山的情绪颜色变成“粉”,但突然有一天,雁空山就“黄”了。

人气作者回南雀温情高分之作,述说一段柠檬汽水般的夏日暗恋。新增番外,超多赠品!

余棉:脑袋不太好使的人间小可爱,通感症能看到别人的心情五彩缤纷,粘人精!

雁空山:撩而不自知的老男人,全岛的理想型,对爱情绝望的外交官化身书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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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第一章 空山新雨晚来秋 

孙蕊又来找我哭诉了。

我到青梅屿两周,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失恋,平均五天一个。真不知该说她对爱情锲而不舍,还是感叹她恢复速度超绝了。

而且看她脑袋上的心情数值,一直在70上下徘徊,似乎也没难受到哪里去。

“他明明那么帅,结果气量那么小……”孙蕊又抽了张纸,擤了擤鼻涕,“其它都还好说,只有这一点,我无法忍受!”

说着她的心情值又降了五点,变成了65,颜色也变为了忧郁的蓝色。看出来了,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件很悲伤的事。

“好了,别哭啦,反正也没太深的感情,再找一个嘛。”我咬着橘子冰棍,翻着膝盖上的漫画书,给她诚恳的建议。

老旧的落地扇开到最大那档,摇着大圆脑袋,吹过来的却仍是有些窒闷的热风。

青梅屿的四季并不分明,就是冬季岛上也一直保持着十五度以上的温度,夏季有时候可以攀到三十度以上。

现在正是七月初,岛上最热的时候,早晚还比较凉爽,中午到太阳落山期间,虽然不到难以忍受的程度,但多少还是会让人觉得闷热。

特别对我这种已经习惯一年四季呆在恒温环境的都市人来说,没有空调的日子实在很难熬。

“为什么我就遇不到好男人呢?”孙蕊脸上本来就带着妆,哭了这么久,再防水的眼线都有些花了,假睫毛也要掉不掉翘起了三分之一。她一气之下,索性将眼皮上的假睫毛彻底撕下,不知怎么悲从中来,心情指数又降了五个点。

到现在,她才真的有了点“失恋”的样子。

“狗男人,害我白白浪费一对假睫毛……”她紧紧握着纸巾和假睫毛,哭着捶地。

我和孙蕊算是青梅竹马。八岁那年,我和父母第一次回青梅屿看望阿公,顺便过年,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她那时候留着西瓜头,性格大大咧咧,而我长相秀气,性格文静,两人互补,很玩得来。处了一个新年,到我走时差点还和她结拜金兰了。

后来我连着来了青梅屿好几个暑假,每回来都会找她玩,友谊的小船就这样划阿划,维持得不错。直到我十四岁那年,父母离婚,我跟了我妈。

他们不是和平分手,闹得有点难看,我妈得了我的抚养权,自然不允许我跟我爸这边再有任何瓜葛。

没有给我改姓,全因改名手续太过繁琐,牵一发动全身,她思量后还是决定让我保留原姓。也因此,我现在还叫余棉,而不是跟着她姓王。

“余棉,为什么像我们这么优秀的人,想找个人谈恋爱这么难啊?”孙蕊不甘地嘶吼,“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呢?”我不怎么走心地附和她。

“为什么啊?!!”

我一口咬断嘴里的冰棍,面不改色道:“可能就是因为太优秀了吧,无敌最寂寞啊。”

孙蕊闻言怔怔看着我,头顶上忧郁的那两个数字突然毫无预兆地狂跌不止。

“苍天啊!!”她使劲砸着地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嘹亮的蝉鸣从敞开的窗外以不可阻挡之势涌入,钻进鼓膜,吵得人脑袋疼。

我没再试图安慰孙蕊,专心看起手上的漫画书。

突然,在风扇的摇摆声、蝉鸣与不休的哭声中,我耳尖地听到了第四种声音——汽车引擎声。

孙蕊几乎瞬间就不哭了,动作迅猛地扑到窗边,只露出一双眼睛,贼溜溜望着楼下。

我现在合理怀疑她每次失恋动不动来找我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帅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刚刚好像听到她吸溜口水的声音了,简直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黄鼠狼见到了肥鸡。

我合上漫画书,凑到窗前,学着她的样子只露出一半的脑袋,望向楼下。

隔壁的房子听阿公说三年前换了主人,搬来了一对父女。爸爸三十不到,在镇上开了家二手书店,小姑娘才五岁,长得很可爱,就是脚有些不好,似乎是天生有残疾,要戴假肢。

隔壁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suv,身材高大,穿着白T牛仔裤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绕了车头半圈,来到另一侧的后排,打开车门,从车里抱出个穿着红色洋裙,戴着蝴蝶结发箍的小女孩。

男人袖子半卷,露出流畅的手部线条,小臂上的肌肉因为受力而鼓胀虬结,看起来很有力量。

而且非常高,那双腿是真的很长很直。

再过两个月我就要满十九岁,长高的空间已经不是很大,再怎么努力或许也就这样了,真想问问楼下这位是吃什么长大的,这身高得有190了吧?

“好帅啊……”孙蕊小声道,“比我所有男朋友加起来还要帅。”

我瞄了眼她头顶,数值升高到了八十,颜色也由忧郁的蓝变为刺目的黄。

“你为什么不去搭讪?阿公说他没有老婆。”冰棍被我吃完,只剩一根棒子,我咬着棒子,吸吮着木质纤维中仅剩的一丝甜。

“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啊,那种等级的尤物,一看就不是我能肖想的。”虽然这样说着,她头顶的黄可一点没消退,“没有惊人的美貌,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能,我这种普通人,还是远远看着就好了。”

我转过身,背靠着窗,微微侧过脸看她,好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哎呀,他看过来了!”孙蕊怪叫一声,直接趴到了地上。

我咬着棒子,在暑气中转头看向楼下男人的方位。

那只是个短暂的视线交汇,我看过去时,他刚好收回了视线,可能也就一秒的对视。

可就是那一秒,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下,撞得它不安地跳动着,莽撞地好似要从胸腔里跃出。

嘴微微张开,棒子掉落下来,我有些目瞪口呆。

真的好夸张啊……

男人关上车门,抱着女儿没有多作停留,直接进了屋,好似并没有发现我和孙蕊的窥探。或者说就算发现了,也没有拿它当一回事。

“他可是全岛未婚女性的梦中情人啊,你不知道他的二手书店多受岛上女人的欢迎……”孙蕊不知什么时候又爬了起来,扒着窗户看早已没了人影的院子。

“你看到他门口那只风铃了吗?”

我按了按胸口,勉强回神:“……风铃怎么了?”

经她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只风铃来着,有时候晚上风大,总是叮玲玲个没完。

孙蕊解释道:“那是‘暗号’。经常有人跑他家堵他的,美其名曰请教他书里的问题,其实就是想亲近他。他赶不过来,又怕麻烦,索性挂上风铃,一次只能进一个。里面如果已经有客人,他就会把风铃取下来,这样大家就知道今晚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不会再去打扰。”

我一怔,过了好半会儿才彻底消化她的话。

“他这么受欢迎啊??”

孙蕊道:“长得这么帅,受欢迎很奇怪吗?不过他似乎对恋爱没什么兴趣,问问题可以,但要电话不行,也不允许打探私事,而且想找他,只能等晚上他女儿熟睡后。”

还说自己不会肖想,这不打探的很全面吗?

孙蕊又发了会儿花痴,起身走了。我送她到门外,正好与推着小车进门的阿公迎面相逢。

“阿公啊,又卖茶叶蛋去啦?”孙蕊笑着和老人家打招呼。

“小蕊啊,又来找棉棉玩哦?”阿公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有时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但他一个人也能讲得很开心。“今天还有几个没卖掉的茶叶蛋,来来来,给你吃。你多吃一点,太瘦了。”

阿公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早上起床在屋前的菜园子里忙活一阵,中午吃了饭就会推着他的小车去路口卖茶叶蛋。也卖不了几个钱,但他就是高兴。

“谢谢阿公!”孙蕊喜滋滋收了两个茶叶蛋,挥着手离去。

我替阿公将装有煤球炉和锅子的小车推进院子里,挨着墙壁停好。抬头时,下意识看了眼隔壁。

透过低矮的篱笆花墙,灰白的三层小楼门前,的确挂着一只透明小巧的玻璃风铃。

恰恰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花枝,也吹响了檐下那只风铃,清脆玻璃撞击声伴随蔷薇的香味传来,神奇地消减了些微的暑气。

那晚入睡前,我一直听到那只风铃在夜色里发出悦耳的脆响。我以为我会被吵得睡不着,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好,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我梦到十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摔到了脑袋,醒来后世界就不大一样了——我可以看到别人的喜怒哀乐。直观的,数据化的,甚至还贴心地用颜色做了区分。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拥有了特异功能,是天选之子,满心满眼都是要为祖国做贡献。后来我妈带我去看医生,一番检查过后,医生说我可能是脑子摔坏了。


意外发生在我10岁那年,记得也是个夏天。

那天放学后,我按照惯常的路线往家走,经过一处偏僻路段时,突然被一种虚弱又急切的叫声吸引。循声找去,发现路边绿化带里躺着只半个手掌大的小鸟,毛都没长齐,秃得厉害。

仰头环顾四周,我最终在小秃鸟正上方的树叉间找到一只掩藏的很好的鸟窝。它应该就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还好泥土柔软,加之青草为垫,这才让它有了一线生机。

爱护动物,人人有责。这些都是从小到大学校教导的做人道理,十岁的我深信不疑。根本没想过要寻求大人的帮助,我怀揣着迷之自信,放下书包,抓起地上叽叽喳喳的小鸟徒手就爬上了树。

我跟孙蕊全岛疯玩,上山下海,祸没少闯,技能也没少学。这颗树的高度并没有难倒我,虽然花了点功夫,最终我还是将小鸟安全送回了巢穴。

就在我内心怀着无比满足下树的时候,变故突生。

脚下一滑,我失去平衡从树上掉了下来,后脑砸地,瞬间不省人事。

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身边只有我妈一人守着。

她见我醒了很高兴,对着我又抱又亲,念叨着老天保佑,完了又怪我怎么这么顽皮,爬树又摔头。

我刚要给她解释来龙去脉,一眼看到了她头顶白花花的两个数字——86。

“妈妈,你头上有东西……”我指着我妈头顶,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白色的数字便又发生了变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往下掉了5个数。

我妈拍了拍头发,惊吓道:“什么啊?虫子吗?”

“不是,是数字,有两个白色的数字,还会变颜色……”

我如实作答,那数字霎时颜色变得更深了,几乎成了黑色。

我妈愣愣看着我,看起来更害怕了:“你不要动,我去叫医生……”

她慌慌张张跑出去,没五分钟,一大帮穿着白大褂的人涌进病房,每个人头顶都有和我妈一样的两位数字,只是颜色各有不同。

他们围着我做了一系列检查,还让护士推我去做脑CT,忙乎大半天,检查出来都很好,只能让我妈继续观察,看过几天我的幻觉会不会好转。

我妈忧心忡忡带我回家,偷偷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棉棉从树上摔下来,不小心摔到了头,我觉得他有点不对,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看过了,医生没检查出什么,但……不是,他说我头上有东西……等等!”

我爸一向是个大忙人,百忙之中接了,却说没几句又要挂电话。我是他亲儿子,在他心里仍然没有工作来的重要。

我妈喂了两声,发现被挂了电话,长期积累的不满瞬间爆发,一气之下把手机都摔了。

她捂着脸静静站在那里,头上的数字一会儿变成红色,一会儿又变成蓝色,数值大小也由一开始的七十几变作了五十几。

那时候我就有种预感,他们可能不会白头偕老。


小孩子是很聪明的,只靠自己摸索,我很快掌握了数值的规律。

我用一周时间记录自己的见闻,再与那些看似毫无规律可言的颜色和数字做比对。一周后,我妈带我去复查,我拿出本子直接告诉医生我的情况。

“高兴的时候是白色,没有特别情况大家都是白色……黑色是害怕,一点点害怕是灰色,很害怕很害怕就会变黑……红色是生气,蓝色是伤心……其它我目前还没研究出来……”

医生有些惊叹地看了看我的记录本,问我:“除了头顶上的数字,还看得到别的吗?就是以前不会看到的那种。”

我摇了摇头:“没有。”

他问了我许多问题,病历上密密麻麻都是字,整个门诊室内都是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响。

“医生,到底我儿子是怎么回事?”我妈双手轻按着我的肩,语气透着焦虑。

医生停笔,从鼻腔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在斟酌言语。

“可能是坠地的时候伤到他的大脑,影响了他的感知系统……”医生见我妈面色不对,连忙安抚,“您不用太惊慌,这个‘影响’并不是说一定会危及生命。关于这个病您可以查一下‘通感症’,国外确诊的很多……”

一边说,他一边用笔在纸上写下了端端正正的“通感症”三个大字。

他耐心地同我们解释,所谓通感症,意指一种感知共生的现象。有的患者听觉与视觉共生,听到的声音都有颜色;有的患者则听觉与味觉共生,每个单词都有属于它们的味道。

而我比较特别,我的共情能力与我的视觉相连了,导致我变得能“看”到别人的喜怒哀乐。

总的来说,这压根不是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没有超能力,也不是变异人,我只是脑子坏掉了。

头两年我和我妈一样,对医生科学的解释深信不疑,认为自己只是得了一种较为罕见的疾病。

可慢慢的,随着时间推移,在逐渐了解那些颜色与数值的深层含义后,我产生了新的迷思。

比如,我父母就算努力在我面前扮演夫妻情深,我也能通过连日走低的情绪值知道他们彼此怨恨,日子难以维系。

我还能通过自己的“通感症”区分班里有几对情侣,谁又对谁暗生情愫,而我压根不关心他们什么时候早恋。

仿佛我的共情能力已经强大到可以看穿皮相直达内在。这实在很说不过去。

我试图弄懂,可还没等我搞清楚其中细节,父母婚姻彻底破裂,我妈带着我离了婚,从此头也不回和余家断绝了往来。

之后我陷入了不太愉快的叛逆期,性格变得古怪又不讨喜。也因此,查明我的“通感症”到底是超能力还是脑子坏了这件事,就这样一直耽搁了下来。而等我不叛逆了,又发生了一些这样那样的事,这个鸡肋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对我来说也不再重要。


前一刻还好好的,灯和电扇运转正常,下一刻眼前一黑,所有电器停止运作,整栋房子都停了电。

我放下漫画书,在黑暗中摸索着站起身,拿手机打开手电,沿着楼梯小心下楼。

“阿公,没有电了,是不是跳闸了?”

房子是老房子,阿公年轻时候造的,已经快五十岁高龄,电路老化在所难免,电器开得多一些,有时候就要发脾气跳闸给你看。

阿公正在一楼看电视,这会儿也找到手电筒,熟门熟路摸到了配电箱。

“我看看哦……”他打开箱门,将总电闸往上一推。

眼前一亮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阿公又试了两次,遗憾地转过身:“好像是保险丝断了。”

“那怎么办?能修吗?”

阿公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提问,走到一只抽屉前翻找了一阵,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保险丝没了。”他挥着手电,在我眼前划过一道明亮的白光,冲门外方向照射,“棉棉啊,去隔壁问人家有没有保险丝,快点,阿公在追的《情在革命在》要开始了。”

阿公除了卖茶叶蛋的爱好,还有个爱好就是追电视剧,一部接一部,可以看到三更半夜,比我还像个网瘾少年。

“那你自己当心些,我马上回来。”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我举着手机就出了门,往隔壁人家跑去。

家门口的道路依旧昏暗,路灯并不明亮。右边人家与阿公做了半生邻居,交情不错,可惜门窗紧闭,灯也没有一盏,看起来是不在家。

我只能转战左边那家新邻居。

经过门前那只风铃时,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锥型玻璃风铃下,垂着一条两指宽的纸片,纸片上字迹飞扬,写着——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匆匆瞥了眼,我按响门铃。

很快有走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门在我眼前打开的时候,我竟然升起了些微的紧张。

利落的短发,浓黑的眉眼。穿着居家服的男人过来开门,近距离一看,他身材更惊人了,可能是有练过的关系,肩膀很宽,衣料下隐约勾勒胸肌的轮廓,整个人都大我一号。

他绝对一个巴掌就能呼死我……

“你,你好,我是隔壁的。”紧张使我说话都结巴,“我们家跳闸了,可能是保险丝烧断了,你家那个……有多余的保险丝吗?可以借我一下吗?”

门并没有完全打开,男人一手撑在门框上,几乎是用俯视的角度在看我。

“保险丝?我找一找,应该还有多余的。”他松开手,转身进了屋,“你进来吧,别站门外。”

门自然地朝里慢悠悠打开,我犹豫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走道两边都是堆叠的书籍,各式各样的,有的看着很新,依然精美,也有的破旧不堪,书页都散架了。

它们凌乱的占领了大半个走道,一路延伸,以同样的姿态盘踞在客厅,甚至是楼梯上。

客厅的电视开着,一名穿着红色波点连衣裙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大屏幕,手里将一只游戏手柄按的噼啪响。

我再一看屏幕,她竟然在打马里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名水管工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

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还在苦哈哈的拯救公主。

小女孩发现了我,拥有浓密睫毛的大眼睛看过来,一扫而过,并不在意,很快又专注到游戏上。

我注意到她裙摆下只有一条腿,而一旁的地上倒着一只小腿到膝关节的假肢,应该是她的“另一条腿”。

“阿山,你快点啦,我要死了!”

男人走得有点远,并没有听见她的呼唤。

我过去看了两眼,指挥她道:“你要跳到她头上才能打死她……”

她拿眼有些惊讶地斜斜看我一眼,默不作声照我说的操作一番,顺利过了。

“你很厉害嘛。”过场动画期间,小女孩放下游戏手柄,还算满意地夸了我一句。

实不相瞒,我也是这名水管工的脑残粉……

“秋秋,玩好了就把游戏机收一下,准备上床睡觉了。”

我转身看去,男人已经找到保险丝,重新回到客厅。

“谢谢……”我站起来朝他走去,伸手去拿那团保险丝。

他一下拿高了,没让我够到。

我微愣,对上他的眼。

“会用吗?”他应该经常吸烟,低语时,就会带上浓浓沙哑。

要不是他头顶数值清清白白,毫无波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撩我。

我收回手,庆幸屋内灯光昏暗,他看不到我脸红的样子。

“我不会,但我阿公会。”

男人想了想,对坐地上的小女孩道:“秋秋,走了,带你去茶叶蛋阿公家玩。”

小女孩闻言整个脸都像是亮了,迅速穿戴起自己的假肢。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茶叶蛋阿公了!”

男人重新转向我,抬抬下巴道:“走吧,我跟你过去看看。”

这大概就是一名合格的成熟男人该有的样子吧。想你所未想,做你不敢做,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可靠叫人心服口服。

太酷了……

我心跳得厉害,点点头道:“麻烦你了。”

他要抱小孩,打不了手电,我就走在他身边替他照脚下的路。

“我叫余棉,棉花的棉,你怎么称呼?”我抵着院门,让男人先走。

他从我面前擦过,低哑的嗓音在夜色里响起,好似大提琴被轻轻拨弄的琴弦,连震颤都带着丝绒般的高级感。

“雁空山。”

如果我的通感是通听觉和味觉,那他的声音一定是烈酒,听多了要上头。

“雁晚秋。” 小女孩趴在男人肩头,自觉地接下去做自我介绍。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风铃下的诗句,原来是这个意思。

而此时我尚不知晓,雁家还有第三个人的名字也取自这首五律——新雨,雁新雨。

她是雁空山的姐姐,也是雁晚秋的亲生母亲。


“阿山你还特意来一趟,实在太麻烦你了。”阿公叫雁晚秋将手电照到墙上,自己两手相握,探到手电与白墙之间,玩着简单的游戏,“嘿嘿,你看这是什么?”

雁晚秋认真地观察那只影子生物,片刻后猜道:“兔子?它耳朵好长的。”

阿公耳朵不好,没听清楚,大着声音问:“什么?”

小女孩没有半点不耐,将手拢到唇边,凑近阿公耳朵又说了遍:“兔——子——”

“歪了。”

一惊,我连忙收回视线,发现自己那束手电已经打歪,根本没照着配电箱。雁空山不得不停下动作,回身提醒我。

“抱歉!”我马上调整角度,重新打光。

雁空山表情不变,转身继续手头工作。

配电箱嵌在柜子里,离地两米高,我要够到需要踮脚,而阿公这些年缩了不少,要踩小板凳才能查看配电箱的情况。但眼前男人仗着身材魁梧,既不踮脚也不踩凳子,只是微微仰头就好碰到所有开关。

长得高真好,我也想长高,明天开始每天起床晨跑吧,也省得阿公老是抱怨我贪睡。

换下烧断的保险丝,雁空山拧动手中螺丝刀,将闸刀上的螺丝一个个拧紧,接着向下拉动电闸……

“噌!”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这世上就有了光。

供电恢复正常,屋内照明重新亮起。

“哎呀修好啦,终于能看《情在革命在》了。秋秋你要不要看?这个电视剧很好看哦!”阿公第一时间就跳起来去开了电视。

“不要,上次你说很好看的电视一点也不好看。”小女孩起身拍拍裙摆,自觉超雁空山这边走来。“阿山,是不是要回家了?”

“嗯,你先等一等。”雁空山将配电箱关上,螺丝刀递还给我,叮嘱道,“电路太老了,用不了大功率电器不说,还很危险,有空叫你家大人找电工来看一下,能换的最好都换了。”

他看着也没大我多少,竟然就口口声声“你家大人”了。

“我十八……再过两个月就十九了。”不知怎么,我很不想要他把我当小孩子看,“不是小孩子了。”

他微微有些讶然:“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六……”

大概是看到我面色不对,他自觉失言,及时收了声。

“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事可以再叫我。”雁空山牵着女儿往外走,路过阿公时,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

阿公知道他要走了,大力拍着他的肩,赞美他乐于助人的品质,将两父女送到了门外。

听到雁晚秋跟阿公道别,我骤然回过神,惊觉自己竟然忘了和人家道谢。

这样热的天,本来只需要把保险丝给我就好的,但雁空山却亲自跑了过来。

阿公是阿公,我是我,阿公说过了,不代表我可以不说,再怎么样我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

我来不及多想,从桌上果盘拿了两个焦黄的苹果就追了出去。

“欸?棉棉……”从阿公面前旋风一样跑出门,他剩下的话消散在身后空气中。

雁空山身高腿长,一会儿功夫就快到自家院门口了。

“等等!”我叫住他,跑得急了,停下来的时候就有些喘。

雁空山一手扶在院门上,听到我的声音没有进一步动作。

“谢,谢谢你……”我把手里的苹果递向他。

他垂眼看着,似乎是没明白。

我解释道:“这是谢礼。”

余棉,你在搞什么?

什么年代了还要特地追出来送两个苹果?最近岛上苹果泛滥到孙蕊他爸都只能拿来喂猪了,我竟然拿这么寒碜的东西送人?我刚刚一瞬间是被什么鬼东西附体了吗?

他会不会觉得我太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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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空山新雨晚来秋

第二章 他或许看不上我

第三章 止雨祭

第四章 我不信这种东西

第五章 你还太小

第六章 你再说一遍 

第七章 一个吻

第八章 实习开始

第九章 他依然不相信爱情

第十章 我让风给你传了一句话 

番外 第三年 

番外二 叶琛 

番外三 第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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