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宋文人与佛教关系的类型
宋代文人与佛教及僧人交往的故事,可谓不尽其数。圆极岑禅师曾为归云本禅师所著《丛林辨佞篇》作跋,提及宋代文人习佛,云:“本朝富郑公弼,问道于投子颐禅师,书尺偈颂凡一十四纸,碑于台之鸿福两廊壁间.灼见前辈主法之严,王公贵人信道之笃也。郑国公,社稷重臣,晚岁知向之如此,而颐必有大过人者,自谓于颐有所警发。士大夫中谛信此道.能忘齿屈势,奋发猛利,期于彻证而后已。如杨大年侍郎、李和文都尉见广慧琏、石门聪并慈明诸大老,激扬酬唱,斑斑见诸禅书。杨无为之于白云端,张无尽之于兜率悦,皆扣关击节,彻证源底,非苟然者也。近世张无垢侍郎、李汉老参政、吕居仁学士,皆见妙喜老人,登堂入室,谓之方外道友。爱憎逆顺,雷挥电扫,脱略世俗拘忌,观者敛衽辟易,罔窥涯涣。然士君子相求于空闲寂寞之滨,拟栖心禅寂,发挥本有而已。”④本段话可与前引朱熹之语相印证,即此可见宋代文人士大夫与僧人交往之一斑.然这段记载远不能概括宋代文人与佛教关系之全貌。
一
宋代文人士大夫与佛教关系之密切,除前引朱熹等人之语外,更为明显的体现,是在宋人的文集或其他著述中,几乎找不到完全不论述到佛教的,即使是站在批驳的立场论述佛教,也能看出其所受到的佛教影响。
关于宋代文人与佛教关系的情况,周裕锴《法眼与诗心——宋代佛禅语境下的诗学话语建构》中有比较详细的论述,书中将宋代文人与禅宗的瓜葛表现分为三种情况:第一种是被禅宗灯录视为传灯法嗣的居士.第二种是跟从禅师学禅问道,第三种是延请禅师主持寺院。其实.这三种情况不仅表现在文人士大夫与禅宗的瓜葛上,也表现在与佛教其他宗派的关系上,这在该书实际论述中是可以看到的。这三种情况的存在,表明的是宋代文人士大夫与佛教尽管有深有浅但非常普遍的关系。该书中列了三个表格,详细地列举了宋代禅宗文献典籍中所提到的文人、宋元明清佛教史传(禅宗文献之外)所提到的宋代文人,三个表格显示了宋人文人士大夫接触佛教的人数之众。
除这三种情况之外。还有大量的文人没有被写副佛教典籍中.他们可能没有与佛教僧人有所交游,或者有些文人士大夫虽然与僧人交往.但所交往的僧人在佛教史上并不出名,却因阅读佛教典籍而被佛教所感染.作品中也带有浓厚的佛教色彩,而这方面更能体现宋人与佛教瓜葛的普遍性。因此,周裕锴所列三种情况并不能完全概括北宋文人与佛教之关系.细数宋代文人士大夫与佛教、佛僧之关系,大概有以下四个方面。
(一)如陈文惠一样留心佛教者。陈文惠景j;占年间拜相,寻出判郑州,以太子太师致仕,“平居于释氏留心”。所谓的“平居于释氏留心”.即佛教典籍是他平常阅读的内容之一,对于佛教所说的义理也有所思考。故其在游佛寺时“恍然有得”,为偈日:“殿古寒炉空,流尘暗金碧。独坐了无人,又得真消息。”在临终时,自志其墓日:“……年八十二不为夭,官一品不为贱,卿相纳禄不为辱,三者粗可归息于父母栖神之域矣。”从其所作偈与墓志铭来看,陈文惠确实是“于幻妄境中了无遗恨”.是“知者道”①。宋代的文人士大夫对待佛教,大多都如陈文惠一般.他们阅读佛书,游览佛寺,交往佛僧,在思想观念和行为上,都深深刻印上了佛教的痕迹。又如王日休,“为六经训传数十万言”,后来却弃儒而习佛,并云:“是皆业习非究竟法,吾其为西方之归乎!”之后“一志念佛.日课千拜”,直至“立化”②。如王日休一样,接触佛教之后即潜心于佛教者亦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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