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房记》:
导读采用《诗经》中的兴,借东莞的雨,抒写作者与东莞的关系;东莞与时代的关系、历史的关系、国际的关系;东莞与现代工业的关系、劳资的关系、百万小姐们的关系,社会与法治的关系;也写人文的关系,与自然田园的关系,要想知道东莞的庞杂、多元与诗意,请听——
东莞的雨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向我落下。落在不远处的旗峰山上,落在山顶的红灯笼上。这雨是他乡的雨,落在东莞的地上,就是东莞的雨;落在我的身上,就是我的雨。东莞的雨,我的雨。
惊蛰已过。我等待着春天里的脚步,雷的脚步,雨的脚步。迟到的脚步,迟到的雷。雷的声音,雨的声音。我等待,都等了很多年。在岭南,在东莞的大地。
往年的响过,我也听说过,那时候,我还年少,离东莞很远。而后来,我听到的号角已吹了很久,听到的春天里的故事正向我隐隐去远。我听到的雷声如火如荼,虽然余音袅袅但已接近东莞的尾声。
现在又是新的一年,春天,我就等待着,那岭南的第一声。我等待的,是不同于以往的春雷、以往的雨。
以往的春雷是挟带着N次的闪电,闪电以N的形状要扭动几扭。刺目,耀眼,像一条蜕皮的灵蛇,在阵痛里挣扎。在密布的乌云间,在沉沉的黑夜,裂了裂,从而划开沉睡的时代,崭新的年代。我们的祖先曾经像托马斯·莫尔,梦想过乌托邦梦想过结绳而治。我要向崇高而伟大的想法致敬。然而公元的绳子蛇一样扭动,1839年,1987年,在东莞的大地,在近代与当代中华民族历史的上空,已结绳记事。这之间的长度,是一百五十年的漫漫距离。
而我的等待,又是多少年呢?十年,小小的年,蜕过一次皮;再十年,再蜕,另一层的皮。就像古老的东莞,崭新的东莞,变革中的东莞,在一轮轮阵痛的蜕变中默化潜移。变美,变大,变得悲悯与慈爱。让传说中的另类动物——灵蛇,它属蛟的同类,龙的同类,隐潜于大江大河,隐潜在高山密林,腾云驾雾,将滋润的雨露,小爱的雨露,大爱的雨露,施洒给祥和的人间。这是等待中的雨,梦的雨,一步步践行着的雨,东莞的雨。
雨,落在东江、珠江、狮子洋上;落在塔上,榴花塔、金鳌塔、袁山贝塔;落在燕岭的摩崖石刻上,簧溪的度香亭上,虎门沙头角的炮台上;也落在凤岗的碉楼,寮步的香市,茶山南社的古民居;落在知秋房,落在可园,落在老城区迎恩门的城楼上。只需你轻轻地撩拨历史的雨帘,袁崇焕、张敬修、居巢和居廉;蒋光鼐、容庚、张伯祯……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从模糊的远处,飘拂的衣裾会向你相向而来,会与你愈行愈近,让你清晰地看到他们的音容与衣衫褶皱的纹理。我等待,也等待着又一次的苏醒,人文的苏醒,自然的苏醒。
虫,蛇,万物,等待着惊蛰的节候!我需要并且等待着新的雷声。新的雷声,催发新的乌云,新的雨,东莞的雨;催发万木的枝头,枯木的枝头,春的枝头;催发东莞、珠江三角洲、东南亚,以及大洋彼岸的欧美,让远洋的货轮,矗叠着积木。矗叠着红绿相间的集装箱,捎去我东莞雷的消息,雨的消息,枝头勃发的苞芽的消息,绿的消息。
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东莞有着国际的皮肤。跟我一样,都在等待着、期盼着,东莞的雷声,东莞的雨。其实就是中国的消息,东莞的消息。问雨,想问讯着雷的消息,第一声消息,玉兰花(注:东莞市花)开放的消息,柳的消息,桃花的消息,旗峰山下的消息,春天的消息,山的消息,水的消息,松山湖上早春的消息。
我不是黑人、白人、欧美及东南亚的国际友人;我已不关心儿童手上玩具的消息,洋妇厨房内小家电的消息,IT的消息;我不再是商人,关心着商人的消息。我是来自于温州的新莞人,我是21世纪初年到来的东莞人,新生的人。我不再是务工的人,我渴望要成一个书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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