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喊了我的名字/乡村文化振兴丛书》:
幸福不加锁
阿芬是我昔日的同窗好友,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一个叫“丁岭”的山村教书。前些日子,带着几分期盼和好奇,我专程去看望了她。那天,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四五个小时,才把我带到那个阿芬在信中描述的依山傍水的小村。到了阿芬所在的学校,她正在上课,而且是连续四节课。阿芬就让我先到她家去休息一下。
我疲惫不堪,听明白了她指给我的路,便向她要钥匙。
她莞尔一笑道:“去吧,我家没锁门。”
“没锁门?那你家里有人?”我惊讶道。
“没人啊,你放心去吧。”上课铃响了,阿芬赶紧走了。
阿芬怎么搞的?家里没人也不锁门,不怕……我疑惑不解地朝她家走去,沿途又问了两个热心人,在他们的指引下,我顺利地找到了阿芬的家。
使劲一推,外边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往里走,屋内的门也都没上锁。
无需上锁,难道这儿已达到了“路不拾遗”的程度?我心里嘀咕着,打量着阿芬整洁、简朴的卧室。屋子里除了两个惹人注目的大书柜、两张硬木书桌外,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了。
听说阿芬家来了同学,左邻右舍纷纷送来些家常菜——鲇鱼、熏肉、咸鸭蛋……还有一捆韭菜、一碗豆瓣酱。面对那一张张亲切的笑脸、那一句句暖暖的话,我羡慕地说道:“阿芬,你的人缘真好,摊上这么好的邻居。”
“这回你明白我为何不上锁了吧?”阿芬麻利地拾掇着饭菜。
“家里没人,还是锁上门好。”我想起自己在城里的家,那厚厚的防盗门,左一道保险,右一道机关,锁得紧紧的,还得经常担忧呢。
“不能锁的,家里常来人。”阿芬轻松地说道。
“常来人?你不在家时,家里还来人?”我更惊讶了。
“对呀,你看,我家有一口好井呢。”阿芬指着院内的一口水井自豪地说道。
“原来你们这里还没吃上自来水?”
“快了,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接上了。我家这口井打得早、打得深。水好喝,现在邻居们都来这里打水。你说,我能锁门吗?”
“你可以规定一个打水的时间嘛,要不你家不成了随来随往的供水站了?”
“对啊,我就是要建一个全天候的供水站啊。”阿芬爽快地说。
“你放心地让邻居来打水,难道不怕有坏人趁机闯进来拿东西?”我不放心地问。
“不用怕,我这屋里随时都有熟人来往,前屋后院的老人都会帮我照看。再说了,即使有小偷进来,你看看,我这儿有啥值得偷的……”阿芬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在回去的路上,我的眼前老是晃动着阿芬那甜甜的笑容,她那不上锁的大门,她那引以为豪的水井……那些景象不停地叩击着我那被物欲日夜缠绕的心扉。原来,真正的幸福,不在于是否拥有豪宅大院,不在于拥有多少财物,哪怕仅有一口清澈、甘甜的水井,只要有一颗时时敞开的、无需上锁的心灵,即便是平凡的日子,也会散发出至真至醇的芬芳。
爸爸,天堂的围巾暖不暖
我是两岁那年被妈妈丢给杨老三的。
那年,在村西头张半仙的撮合下,妈妈带着我千里迢迢嫁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为了筹备婚礼,杨老三卖了5只山羊,攒够了2000元钱。
正商量着要摆喜酒时,妈妈的娘家忽然来信了——我的姥姥病重。妈妈把我托付给杨老三,带着家里仅有的2000元钱离开了,从此再无音信。
从村里人的言语中,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很多个漆黑的夜里,我无助地想,如果哪天杨老三不愿意养我了,那么,我又能去哪里呢?似乎一夜之间,调皮的我就变得懂事起来:认真学习,勤快地做家务。
13岁那年,我利用晚上的时间,偷偷给他织了一条并不好看的围巾。没想到,当他看到那条围巾时,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那一刻,我在心里暗下决心:等长大挣了钱,一定好好孝敬他。
可是,他似乎等不到这一天了。
杨老三突然病倒了,先是心口疼痛,然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村里人都鼓动他去找我的妈妈索要抚养费,好用来治病。他似乎被说动了,抖抖索索地找出了那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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