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小小说一如既往地密切关注当下生活的变化,以及这种变化所带来的内心情感的微澜,立足于平民立场,从细微之处入手,热切而真诚地记录下这变化与微澜,成为时代生活的见证。
当今的中国社会已迈过老龄化的门槛,处于老龄化逐步加深的阶段。关爱老年人成了今天社会的重要话题之一。在刘庆邦的《花镜》、张丽的《指爱》、吴鲁言的《红烧青鲇鱼》、王文钢的《书痴尚一品》、刘正权《还是七步》、张正旭的《布谷鸟》等作品中,作者着眼于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在充满温情的叙述中,传达出对老年人的理解与关爱。一幅老花镜的曲折“旅行”,是全家人对燕奶奶一生操劳的理解与体恤,他们也以尊重与信任传达着对燕奶奶的感恩与敬爱(《花镜》);母亲那双曾 “换取一家的温饱”的手,是那样令人触目惊心,“粗糙干裂、指关节变形”“丑陋不堪”, 一次专门为母亲做的美甲,是抚慰,更是深深的爱(《指爱》)。对老年人的理解与关爱还意味着责任与无私奉献。七步,是张凤莲抱着瘫痪的婆婆从卧室到卫生间的距离,婆婆曾经的恶语相向使这短短的距离变得漫长而艰难,张凤莲的默默忍耐是一种无私无怨的爱与奉献;此外还有每天为村里的老人们读书的尚一品(《书痴尚一品》),倾其所有扩建了养老院的歪痣哥,带着深深的愧疚焦急地寻找爷爷的妻子(《布谷鸟》)……这是一群默默奉献的人们,他们令人感动,也使2018年的小小说中拥有了爱与善的温暖。
随着中国社会现代化进程的加速、经济的迅猛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土地、故乡、家园,无处安置的乡愁在今天已成为中国人心头的“疼痛”。王小龙的《你自己走好》以“我”在冬至的夜晚寻找师傅为线索,交替呈现记忆中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和今天的生活图景。对于上海这座发展迅猛的国际化大都市来讲,几十年的时间,其变化之大,不啻于沧海桑田,令人恍如隔世。“我”穿行于城市的街巷间,寻找师傅,驾车行驶路线就是这座城市急剧扩张的图景,昔日农田成为今天繁华的闹市区,那承载着师傅生命与生活记忆的老宅,已然一片瓦砾。巨大的“拆”字围起来一片片“破砖烂瓦”,是城市人的“故乡”,亦如乡村的土地,承载着全部的记忆,承载着恒常稳定而温情的乡村文化,它们带给我们温暖与寄托。“城市扩张是个大漩涡,越转越大,越转越快,水面上下的渣滓就被远远地甩到边缘去了”,师傅失去了“故乡”,到了有着“大兴安岭的凛冽和肃杀”的城市“边缘”。在冬至,他凭依稀记忆,来到老宅,与阳阳做最后的告别,也与自己的“故乡”做最后的诀别,“冷风吹过废墟,黄表纸火旺,一片片黑灰纷纷浮起”,这凄凉的情景正是从此背井离乡的师傅内心的伤痛。此外,一次“购买的一项虚拟服务”(胡晓江《雪国》);一棵返乡后因“水土不服”而枯萎的桂花树(秦德龙《桂花树》);母亲珍藏着的那把陪伴了生命中风风雨雨的老钥匙(王举芳《一把老钥匙》);那根线断了,四处漂泊,无处可落的风筝(徐国平《飘逝的风筝》);还有,稻草爷的那些无用的稻草(宗晴《稻草爷》)……当这些琐碎的小事、被遗忘的小物件一一呈现于我们面前时,它们不再是具体一事一物,而成为一种力量,扰乱我们的心绪,击中时代生活的“痛点”。
在这个快速扩张的城市中,背井离乡的不仅仅是师傅们,还有另一个群体,他们来到城市,漂泊、打拼。他们不堪重负,却不得不负重前行;在偌大的城市里,可供他们的栖身之地如老鼠洞般狭小,唯有老鼠“时常坐在书上,望着我,黑眼珠不动,里面汪着水,莫名其妙地有趣”,“我与城市的老鼠安然共居,少却很多寂寞”( 飞鸟《城市的老鼠》)。“我”与老鼠的“惺惺相惜”不仅是艰难生存的写照,还是一个漂泊者内心的孤独与寂寞。阿社的《他乡是故乡》、侯发山的《竹子开花》、非鱼的《姑娘,你是失恋了》、甘应鑫的《酒吧外的猫》等作品,从不同角度出发,怀着深切的同情将这种“背井离乡”的艰辛、酸楚与无奈表达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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