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路是谁也想不到的,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拐了个弯儿。
王二那年刚刚过完十六岁的生日,在城里怎么说还应该是个孩子。孩子除了上学就应该无忧无虑地玩耍。十六岁的孩子,应该在青草坪上踢足球,应该拉着女孩的手在阳光下奔跑,应该有了自己的秘密和第一次暗恋,甚至应该头破血流地打架,为了梦想独自远行,或在母亲和外婆面前撒娇 ;但对王二来说,这一切都快结束了,就像流动的岁月在这里停滞了,一片树叶在河流里打了个旋儿,又飘向了未知的远方。王二父母怕孩子下放农村吃苦,将大儿子王大送到县城渔业大队轮船上学了
开机器,现在又要将王二送到一百多里外的海边小镇学手艺。王二见不用上学了,从此再也不用背书考试,像一个被奴役的人彻底解放了一样,有点手舞足蹈欢天喜地的味道。当父母征求他的意见时,王二只说了一个字“好”。
一切就这样定了下来。好在一切都不要王二动手,王二站在旁边看着,他感到很好玩,好像要去远方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父亲把被子被单叠起来,用绳子打成十字捆在一起。父亲的一条腿弯曲着压在被子上面,将绳子抽紧,受压迫的被子越来越小,最后将绳子打了一个活扣,能提在手上,也能背在肩上,不太费力。父亲提在手上拭拭,笑了,表示对自己的活儿十分满意。母亲在一边将王二的换洗衣服收拾好,放在一个土黄色的帆布旅行包里,然后用手在上面
压了压才将锯齿一样的拉链拉上。帆布包有些旧,但结实耐用。帆布包上印着大上海的图案,有高楼大厦,有大轮船,还有黄浦江。那是王二没去过的地方。对小地方出生的人,上海就是最大的地方,上海就是天堂。天堂多好啊!王二去的地方也有大海,但离上海近吗?王二不知道。脸盆牙膏牙刷和肥皂等杂物用一个大网袋装着。家里还有两个红红的苹果和一个大大的白萝卜,母亲也拿了放在网袋里,说明天留了王二在路上吃。萝卜水分多,止渴。
晚上父母为王二煮了面条,还到卤菜店专门买了王二爱吃的肴肉和卤鸡。母亲把肴肉和卤鸡一块块搛到王二的碗里,让王二多吃,王二大口大口地吃着,最后连面汤都喝干了。王二能吃,父母都十分高兴。剩下的肉菜父亲要吃,却被母亲用筷子挡住了 :“留给孩子明天吃了上路,你要吃,我下次再买。”父亲表示理解,刚伸出的筷子又缩了回来。
吃完饭的王二不知干什么好,像一个外人在家里站着。天很快就黑了,屋里淡黄的灯光把人影照到墙上,重叠的人影就有些乱。王二明天还要早起赶路,母亲铺好了被子让王二先睡。王二睡了一会有了尿意,就下床趿着鞋子,走到尿桶前小便。那次小便时间有些长,王二先是将尿液对着尿桶边上猛射,后来又将尿液直接射在尿桶里,尿桶沸腾了,在尿液的冲击下,飞花溅玉,一时十分的波澜壮阔。王二尿完了,学着大人的样子,用手握着那玩意儿抖了抖晃了晃,然后才将宝贝放回裤裆里。上床时还对父母神秘地笑了笑,像个刚长大的小大人,这一切都让父母感到满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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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朋友推荐,在某个冬夜,我读了这部书稿中的一些篇章,那充满激情和忧伤的文字,让我难以入眠,如一盏灯照亮底层的生活。
——贾平凹
我跟徐泽见过一次面,还是我在《雨花》做编辑的时候,只知道徐泽原是写诗歌散文的,最近怎么也写起小说来了。他写了很多,却不急于发表,也不看人的脸色行事。总是写那些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疼痛。痛且快乐着。一些小说的描写,特别是乡村的描写,写得很美。
——毕飞宇
徐泽的生活是坎坷的,但他在坎坷的道路上一直没有停笔,他从写作中找到了精神支柱……有理由相信徐泽的人生和写作的道路都会越走越坦荡。
——范小青
徐泽说他是个乡下人,东西也写得土。而我感觉他的土更有诗意。他的城市小说有点漂,乡村更实在 ;我感到他更了解消失的村庄,也许带着爱和泪,乡村的描写就更真实更有意义。好的小说都离不开情感里的乡土,离不开生命的根。
——李佩甫
我只知道,这中间有一些文字真正感动了我,这本书给了我久违的满足,是那种被征服的感觉……
——夏坚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