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久别不成悲》:
20世纪80年代可谓张贤亮文学创作的极盛时代。曾三次获得全国优秀小说奖(1980年的《灵与肉》、1983的《肖尔布拉克》、1984的《绿化树》),多次获得全国性文学刊物奖,有九部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搬上银幕,包括谢晋导演的《牧马人》及《黑炮事件》《肖尔布拉克》和王安忆称她最喜欢的《河的子孙》。经营影视城以来,他自己也称写作对他来说很困难,理由是“不想重复,专心办影视城”,可外界却说他把写作荒废了。对此,他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经商10年间写了6本书,6本书也没什么大影响。为什么?文学已经边缘化了。假如我再写性,可能比其他人写得都要好,可我已经写过了,不想再写,写饥饿吗?看看《绿化树》就知道了,再写还有什么意思?我们当时之所以成名,就是因为许多禁区都是被我们闯入的。我现在想把有关人生哲理的感悟写进小说里去,这就比较难。王蒙干脆就写了部《我的人生哲学》,很直白,也很好。”
“近年的写作未能出有广泛影响力的佳作,是否与精力过多投入商业有关?”我问。
服务员来添水,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说道:“还真没太大关系。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想写,等过些年再说吧。否则可能会因为现实题材给自己带来麻烦,比如现在我再写当年的劳改生涯可能就没事,那些劳改队长什么的人可能就不会找我了,毕竟那段生活都成了历史了。我不想批评某部具体作品,但我觉得所谓官场小说都没什么价值,我现在手头要写的是一个灵魂在五代人间穿行的故事,目前基本上成型了,我要把它压缩成二十多万字。但这本书今年不会出版,因为中国电影‘金鸡’‘百花’奖要在银川召开,我没这么大精力。现在写作对我而言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急功近利了。”话锋一转,他再次提及当今文坛的创作,这次倒是包容与鼓励:“不管‘小女人写作’也好,‘美男作家’也罢,我认为当今进入了一个自由创作的阶段,这是除经济转轨外文化转轨的具体体现。这种文化创作现象不能用简单的好或坏来形容,它只是社会发展的一个自然现象。而各种写作者也没必要互相攻击,张家开了茶馆不妨碍李家开个咖啡馆,各干各的才是真正百花齐放。”
我问他有没有个人比较喜欢的作品。
“我正在看《往事并不如烟》。我认为很不错,但书中描写的一切让我看了心里很难受,同时感觉自己很幸运。”
我建议聊点轻松的话题。
他65岁才学车,从银川一路开到北京,说为的是让自己生命中总有兴奋点,“当前的兴奋点是什么?”
他却给出了个高大上的答案:给人提供快乐。比如五一、十一时,从全国各地赶来景区度假的游人如织。他在城楼上往下看着,感觉很欣慰。“自己能让别人过得快乐,那种成就感是我写一本书所无法比拟的。除了这些游人,同时我至少为100多名员工解决了吃饭问题,为周边数千人谋生创造了条件。影视城每天的收入我都会过问的,比如我现在在北京开会,照样会有员工每天向我打电话汇报。”
“您作为董事长还亲自过问许多具体的事务,有没有想过聘请个总经理?”
“聘请总经理比较难。一个读过MBA的人可能懂经济但不一定懂文化和艺术,一个艺术家又可能不懂经济,所以干脆我自己来做。其实我那儿规模并不大,也就900多亩地,100多位员工,我能管得过来,而且我把管理当成玩儿。我除了写作、书法外,不打高尔夫,不打麻将,不唱卡拉OK,正好拿公司管理当成一个很好的玩儿的手段,所以很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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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贤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