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在天台上/中文原创YA文学奖》:
第一章
白皎:我是舞者
我是一个对梦的记忆特别深刻的人,就像超人会飞、蜘蛛侠会喷蛛丝一样,这是我的超能力。
我常常做梦,有的梦五彩斑斓,有的梦乱七八糟;愉快的梦会让人神清气爽,糟糕的梦让人像刚跑完万米马拉松,不仅心累,而且连身子都累得颤个不停。
据说梦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人在进入睡眠状态时,身体歇息了,大脑却不肯安生。当大脑向身体发出指令时,却发现“咦,这家伙怎么不听话了”,继而使劲儿折腾,一定得用某个快乐的梦让身子“咯咯”笑起来,或者用某个疯狂的梦让身子猛地惊醒,才会善罢甘休。
我想说说我的梦。
近段时间,对我影响最深的,莫过于梦见凤凰。我最近苦练的舞蹈名为《涅槃》,讲述一只年幼的凤凰在遭受天敌秃鹫的袭击后浴火重生的故事。没人见过凤凰,在我的想象和梦境中,它的模样类似金色的雄鹰。当羽翼燃起熊熊烈火时,它发出撕裂长空的痛苦嘶鸣;当它化为灰烬后,灰烬如蛋壳一般,裂开一条细缝,一只乌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世界,重生的小凤凰发出麻雀一般的啁啾。
第二天,当我一脸浮肿地出现在教室,同桌筱茜被吓了一跳,她大呼小叫:“皎皎,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啦!”
我连忙掩住她的嘴,清晨照镜子的时候我也被自己的模样吓坏了:印堂暗沉,眼周发黑,眼里血丝多得都没有眼球和眼白的位置了。这副“尊容”若经筱茜宣传,班中那几个顽劣的男生,不把我当成西洋景团团围住才怪呢!
我一连打了无数个哈欠,耷拉着眼皮说:“没休息好。”
“昨晚又做梦了?”
“何止做梦!在梦里生生死死,跌宕起伏,比电视剧还精彩。”
凤凰浴火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它悲凄的呜叫仍在耳朵里回荡——好莱坞大片都没这样的冲击力。
“你该去看看医生。”筱茜谨慎地拿来我的作业本。她作业本上的空白比字多,上课前她得对照着把自己的作业完成,“神经科医生,研究睡眠的,自有法子将你满脑袋的梦清除干净。”
“再等等吧,”我意兴阑珊,“《涅槃》公演后,如果这些乌七八糟的梦还不消失,你就陪我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吊着筱茜的臂膀,轻轻摇晃;她正忙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没空搭理我,不耐烦地把我拨弄到一边——这个没良心的!
该死的梦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
这不奇怪,作为校舞蹈队顶梁柱的我,无数次在各种大、小型的晚会上领舞。我在《涅槃》中饰演主角凤凰,承受的压力自然是那些扮演火焰、烟尘的队员们难以想象的。
我热爱舞蹈,何止热爱,简直痴迷。我享受被追光灯和几千束目光竞相追逐的感觉。我用肢体语言塑造的角色,甚至比影视演员更有感染力:跳到悲伤处,我蜷缩成一团,台下传来时断时续的抽泣;跳到兴起时,我如烟花般绽放,台下传来铺天盖地的掌声和欢呼。
像我这样长相和学习都很平庸的女生,唯有通过跳舞来证明自己;如果我的生命能焕发一丁点光彩,那也是舞蹈赋予的。
可是,老师们显然不这样认为。
特别是我的班主任——教语文的张老师,她的反对态度激烈得让人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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