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 暴
离开学还有七天。妈妈蜷在客厅地板上给麦克斯读故事书,接着又给麦克斯展示关于上学的新东西,然后和他一起写安洁莉卡留的家庭作业。就这样过了好几个小时。接下来妈妈还得打印新的卡片给麦克斯,用低沉而快速的声音打电话处理关于麦克斯的事情。她和麦克斯就像被胶水粘在了一起,这一切都搞得我头昏脑涨。地毯上到处都是麦克斯的捏握球、旋转轮还有发光棒,虽然它们都闪着光,但我还是被绊倒了得有一百次吧。
当我第一百零一次摔倒在地毯上的时候,我把一个白色的塑料转盘甩到了墙上,转盘裂开了,里面银白色的液体弄湿了地板。麦克斯号叫着,把头到处乱撞,就像他因为听到什么而崩溃发作的时候那样。妈妈拿出他最喜欢的东西:一张特别厚实的撕不破的纸,还有一些蜡笔。他就边喘着粗气,边乱涂乱画出一些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像我们都熟悉的东西。“他真是太聪明了,是不是?”妈妈说,“我们坐下一起画画吧,好不好?”然后她就拿出铅笔,在纸上又快又熟练地勾勒出许多完美的线条,然后画出一个乐高小人儿跳到了一只老虎的背上。
我想去看电影、去打保龄球、游泳,而不是和这个咆哮的“飓风小子”待在这个屋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停地请求着,甚至唱出来,叫出来,尖声细气地把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而妈妈却总是说:“今天不行,今天不行,今天不行。”然后她就突然生气了,用那个并不算低沉的声音喊着:
“弗兰克,你用脑子想想可以吗?我们怎么可能和麦克斯一起做那些事情?想想那些嘈杂的音乐、倒下的保龄球瓶、晃眼的灯光、飞溅的水花,还有新的泳装!
你知道他有多讨厌洗澡,你知道他讨厌黑黑的电影院还有闪烁的银幕!
你能不能不要再要这要那的,去读本书,去玩你那个愚蠢的iPad,或者去看电视,去冲着院子里的栅栏射门,就是别再喊了,行吗?”
我闭上嘴,自己走到厨房里,找到一支红水笔,开始画起一些奇怪的象形文字和图片,就像住在山洞里的原始人一样。我写着自己的名字,然后试着写出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公平,但我却总是词不达意,写得乱七八糟。所以我就开始写一些糟糕的、残忍的、恶心的和装酷的话。我的笔尖滑动着,扭转着,我不是用声音而是用笔咆哮、吼叫、挣扎着,直到每一处我能够到的墙面上都画满了我体内激烈的尖叫,直到笔头上的墨水全都干掉。
妈妈来泡茶的时候看到了我做的一切。我听到茶杯被掷在墙上摔碎的声音,我把床上的被单盖在头上,自己躲在这个舒服的“帐篷”里,但我的耳边却都是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地板嘎吱作响,我能听到门外有脚步的声音,但这次门没有被大力打开撞在我的衣橱上——就像我五岁那年得知爸爸妈妈要把麦克斯永远留在家里,就打翻了巧克力香蕉奶昔,爸爸冲进来时那样。妈妈在门上敲起了我们的摩斯密码,这样我就知道是她了。她轻声打开门,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但我知道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妈妈一直在小声地哭着,她坐在床边,边抚摸着躲在足球纹被单下的我,边说着:“哦,弗兰克,对不起,亲爱的,真的很对不起。”她就一直轻声地说着这些话。我静静地听着每一句,然后慢慢靠在了她身上。
崩溃
烦恼
胶水
摇摇欲坠
争吵
无助
宝贝
对不起
猴子
开心
星星
狂暴
魔法
荒野
不公平
太亮了
摔倒
血
断裂
骨头
担心
糖果
黄金比例
咔嚓裂开
空白
弟弟
宇宙
家
曾经
星尘
飞起来了
治愈
狗
混乱
大声喊叫
害怕
黑暗
自然历史博物馆
一片混沌
离开
回声
破碎
回归星尘
失去
孤单
安静
悲伤
越来越远
徜徉荒野
崩溃
亮光
森林
野孩子们
故事
星辰、太空、银河和宇宙
画
十一岁
荒野
野兽
最好的
骄傲
在一起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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