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艾米▪里奇（Amy Leach），作家、教师、合唱团钢琴师，现居芝加哥。

生于美国得克萨斯州，于爱荷华大学获得非虚构写作专业的硕士学位。

2008年，荣获罗娜▪贾菲基金会作家奖。

2010年，荣获怀廷作家奖。

2011年，荣获手推车奖。

【译者简介】

徐楠

北京外国语大学翻译专业学士，伦敦大学学院出版专业硕士。

译有《世间万物：与植物、星辰、动物的相遇》《迷人怪物：德古拉、爱丽丝、超人等文学友人》等。

“对待自己温柔一点，

你只不过是宇宙的孩子，

与植物、星辰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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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宠物宾斯坦 （快乐小狗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

某个夏日的午后，我一边读诗一边想着，这位诗人显然十分厌世——不仅仅是厌恶其中某一部分，比如天文馆或海豚馆，而是厌恶整个世界。随着阅读的深入，我也渐渐被说服：可不是吗，这世界糟糕透顶，请把砒霜递给我。但当我望向窗外，看到后院的树似乎正随着柴迪科舞曲。舞蹈，腐臭的真实世界仿佛被这些一扭一摆、闪闪发光的树木掩盖。我看不到树木之外的世界。

白杨树就这么在那天下午打断了我的哲学思考，正如活蹦乱跳的小鸟也会打断我的哲学思考，一只毛茸茸的橙色小狗更是能够无数次打断任何人的任何哲学思考。如果没有这些遮掩的树木、小鸟或博美犬，我们便能更清晰地认识这个世界。当然，如果你想见识一下未被博美犬遮蔽的世界，可以去黄石公园，在那里他们只能待在停车场或手提包中。如今的博美犬都是提包犬，尽管最初的他们其实是沼泽犬，保护沼泽地区的人们免受沼泽狼的威胁。

我养了一只博美和一只拉布拉多——一只小型坏狗狗和一只大型好狗狗。大狗多年来心智成熟，通情达理。小家伙则会攻击一切他不理解的事物，并且他的确不理解任何事物。他所领导的国防部一直过分警觉、极其狂躁，虽然英勇豪迈，但完全不会审时度势。没有沼泽恶魔但依然试图保护我的他，将所有友善的邻居当作敌人，尤其是穿着火红色鞋子的那位女士。有一次，他甚至把我错认成某位邻居，狠狠地攻击了我的脚踝。

如果大多数博美都像是高档玩具店里会看到的昂贵玩具，制作精良、品质安全，那么宾斯坦一定是玩具店后门垃圾桶里的破烂货，边缘不平整，到处是线头。除非命运要开玩笑，否则他的下一站应当是城市垃圾处理地。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曾写道：“你的美德必须有点锋芒——否则一无是处。”宾斯坦的美德有太多锋芒，以至于爱默生可能会这么说：你的锋芒必须有点美德。

…………

灾 难（犯错和不完美是可以存在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约十亿年间，是绿色和紫色的光合细菌统治着这颗星球。他们一团团地飘浮着，吸收光线并进行碳固定。大气稳定，环境不变：那段平静安稳的时期被称为“无聊十亿年”。之后则是发生了大氧化事件，开启了下一个时代，即“有趣十亿年”。吱吱叫的物种开始出现，接着是嘎嘎叫的、尖声叫的，最后是能说会道的。鸭嘴龙出现后四处乱撞，猴子出现后从树上掉下来，蛇出现后把每个人都吓坏了。狼出现后变成了鬈毛狗，貂熊出现后吞噬了比自己更大更厉害的动物。小提琴手贝奇出现了，演奏起《走向魔鬼浑身摇摆》。我们难以了解细菌当下的想法，他们就像是斯芬克斯，不过或许他们也会时不时地留恋那个一切喧嚣尚未出现的远古时代，并在污泥塘里对我们嗤之以鼻。

但如果他们真的不喜欢这些骚动，就不应该产生那么多的氧气——这却是他们在无聊十亿年里所做的事情。所以事实不就是如此吗？你在那里安静地冥想，全神贯注于自己的一呼一吸，以至于对时间的流逝无知无觉——直到某一天抬起头来，才看到因为你的呼吸，河马、嬉皮士、热带黑伯劳得以生存，人们得以唱着《疯狂的恰恰恰》，沙袋鼠得以发出啵嘤啵嘤的声音。大氧化事件又名氧气灾难。

自氧气存在以来，大自然便一直在朝着不完美的方向前进——除了教皇，他们方向相反。几百年来，教皇都在践行一种“渐进的永无谬误主义”，但对我们其他人而言，则是渐进的谬误主义。单细胞生物似乎不会像我们这种多细胞个体一样犯下那么多的错误。内脏越多，失误越多。这一点甚至适用于植物。维管植物可能会把暖冬错认为春天，让汁液过早流出，苔类就绝不会这么做。枫树会犯错，芹菜会犯错。相关的赞美诗已然不合时宜。人类没有垄断谬误，除了粘连句这一领域。

…………

我们会犯有意识的错与无意识的错、无能为力的错与得心应手的错、疯狂的错与胆怯的错，而在胆怯的错里胆怯往往是主要错误。胆怯会让你变得人不像人，而不像人的人比不像沙鼠的沙鼠好不了多少。奥列格减去一条腿还是等于奥列格，但奥列格减去奥列格等于零。别在大限来到之前，早早沦为虚无缥缈的鬼魂。

人类的确会犯错，但鉴于人类喜欢赋予各种事物不同的身份，这句话可以说得更具体一些。语法学家会犯错，垃圾清洁工会犯错，圣——圣奥古斯丁当然也会有错误的想法。小气鬼会犯错，药剂师会犯错。似乎有多少种身份就有多少错误，甚至还有天使错误——你忘了那次不得不解雇他了？

…………

没有你也没有我，世界会回归平静，回归冗长乏味的完美时代，只有细菌与教皇留存下来。撤回所有不完美的事物的唯一问题是告别，因为我们需要撤回所有告别，完美的告别从不存在，一次也没有，告别证明撤回是不可能实现的。

万物交响▪001

罗伯特▪布鲁斯结婚了▪014

刺猬的烦扰▪022

宠物宾斯坦▪034

被迫之地▪043

海象的替补▪055

不合逻辑▪065

行者▪080

尤其是斑马▪091

急板乐章▪103

啊，纬度▪109

礼物▪117

绿衣人▪126

现代驼鹿▪136

醒来的沉睡者▪142

实验▪150

如何专业计数▪162

陌生人▪173

灾难▪182

对日照▪188

流浪者▪197

蓝莓的善意▪210

页边的野兽▪219

致谢▪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