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文学七十年作品选·散文卷(1949-2019)》:
吾乡赤岸
“赤岸”,这个地名,在中国历史古籍上,以为是仙家之地,如古所云:“赤岸,玄圃”,后来杜甫在他《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有“巴陵洞庭日本东,赤岸水与银河通”之句。注家是这样注:“‘赤岸、银河’言水天一色。”此处文引《七发》:“凌赤岸,篲扶桑”。又《吴越春秋》:“西逾赤岸。”又《曹赤表》:“南至赤岸。”《江赋》“鼓洪涛于赤岸。”《南兖州记》日:“瓜步山东五里赤岸山,南临江中。”又《南徐州记》:“京江禹贡北江也,春秋分朔,有大涛至江,乘北激赤岸尤更迅猛。”李善《文选注》:“赤岸在广陵兴县。”《水经》云:“新安县南白石山名广阳山,水名赤岸水。”由上诸家之注所引在江苏,杜甫诗编年把这首诗排在上元元年。从《张彦远名画记》,王宰乃蜀中人。他见过江苏赤岸否?此未可知。这首诗是浪漫派之作,不是写实作品,但在唐代二个“赤岸”都是实在的,也许王宰都没有到过的。如果说唐代,以至古代闽东海“赤岸”是重镇,近年考古靠掘古代墓葬,有晋墓不只是一二座。再说,这块海口北入浙江,和南下福州,路程相差不多。在唐玄宗年代薛明月就以“苜蓿长阑干”的诗句,愤激了唐玄宗;题其后,薛氏南归,隐于乡里。福建有赤岸,当时朝士不能不知。赤岸是商海口,到晚唐林嵩登第后,赤岸更被注意。但这都无关于赤岸在闽,或在江苏。而事实上唐代日使节船,被风吹送到赤岸,中国史书没有这段大事记。当时日本记述到赤岸,从日本出发,在途经过二个月大海漂泊,看到山峦苍翠的长溪山。
赤岸,时已在中国历史上,起了一定作用,从近年发掘文物来看,早在晋代已有中原墓葬,在赤岸大桥上石人、石羊、和立的经幢。在我到赤岸调查时,有一块大水槽,是唐人题名,还有赤岸大桥上有个桥板,也是唐代人所造古寺庙题名,东晋年代,中原士族南迁,有部分人来此地落脚。晋代设有温麻县于四十一都,唐武德六年改置长溪县。在唐代这地方和浙江较近,即今霞浦发船,上水往温州,下水往福州,路程均八九小时,而往温州不遇大水洋,沿内海即可到,往福州必经大海北茭巨浪,明屠隆记这海口:“阻山带海,夷舶乘风,一帆数点,烟峦缥缈间,瞬息及岸,洵瀛濡重镇,闽浙门户……”当然山川形势改变,从元末赤岸在地方巨霸争夺下,赤岸被毁,而地形也有变革,现在水土已不如昔日,但海门仍在,可能比以前要离赤岸三五里外了。
赤岸山风景,仍如往时,红色岸壁,每朝霞从船山海上升起,红石山赤色阳光,射出锋芒,潮水来时,登山眺望,洪涛汹涌,不是其他地方所能想象的。这个县的人民,就在这地方辛勤,已二千多年了!此地山川极壮美,赤岸废后,福宁镇展开了闽浙门户。记得幼年还听过镇、府、县早晚吹打声,于今已是七十九年了。翘首南天,耳际仿佛潮水澎湃耳。
(原载1985年5月24日《霞浦报》)
随感录
“书”,也就是“写字”。写字一定要给对方即大众以美的感观,所以“字”历来就讲究法度。
我以为“法”是在熟练中不断形成、提高的。前人对你口传心授,自己亲自去实践,在实践中熟练,在熟练中提高。如果只有口头传授而不去实践、领会,也无从提高,所以说“书法是实践中提高”的。
文字是人民大众的交际工具,只要写出来能让人看懂就可以了。书法作为艺术,体现文化情韵,这就要讲究艺术的修养。杜甫有诗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对于书法,亦是此理。多看历代各书家的笔迹、拓本,广见锺鼎、碑帖,增长自己的内在力量。前人曾说:“笔颓万支,何如读书万卷。”这说明“写字”不只是写字,而且要加强文化学习。经常看到一些学者或政治家,他们并不常写字,偶然下笔,却风神下凡,使人折服。亦有一些“司墨”者,写一辈子字,写得也端端正正,却似“死在纸上”。旧社会账房先生,成天写字,可是没有见出过几个书法家。他们这种字,人们管它叫“买卖字”。
书法既然有法,就必然要师传。可是高明的书法老师,从来不教学生学自己的字。因为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可资师法的书法名家多得很,为什么非要把学生迫促在自己的小藩篱下!
学书人要手、眼并重。一辈子没见过名家的手迹和好的碑版,所见到的只是一些“买卖字”,还要自诩是“能写之手”,是很可怜的。要成为书坛高手必须从童年就教他执笔,还要给他看一些上乘的法书(名家的手迹印本和碑刻),使他具有较高的韵致和眼力。
我们要发展书法事业,当然要从童年抓起。童年能书,是难能可贵的,但不能动辄就称为“家”。少儿学书采用什么范本最好?应注意一些什么问题?这些问题《书苑》是否可以组织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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