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抒情为时代歌唱
——忆著名工人诗人黄声笑
李华章
20世纪50年代初,湖北宜昌港码头工人黄声笑,一边抬杠子、喊号子,一边在船舱甲板上写顺口溜、快板诗。火热的码头生活是他创作的丰富源泉。黄声笑怀着对诗歌的虔敬之心,克服文化程度低的种种困难,越写越多,越写越好,十年之后,引起文坛的广泛关注,成为全国著名的工人诗人。
20世纪50年代,黄声笑的名字在宜昌和长江三峡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他经常在港口码头的“杠子伙计”们中间手舞足蹈地朗诵新写的快板诗,以鼓舞大家的革命干劲;在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大学的讲台上,他也毫不怯场,有声有色地慷慨演讲,赢得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从此,黄声笑在业余作者中出类拔萃,惹人瞩目,引领文坛风骚一二十年。
记得1973年阳春三月,百花盛开,春满三峡,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约我写一篇《工人诗人黄声笑》的文艺通讯。在五一节那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同时用39种语言广播,他的诗歌在长江、在大海的浪花尖上翻飞……今天,我们也许以为这是童话。但那一幕幕的真实情景,仍历历在目……
一
黄声笑,本名黄声孝,1918年出生于宜昌,一家三代都是穷苦的工人出身。他的祖父在长江上拉了一辈子纤索,不知道“纤索”两个字怎么认,一生勤劳一生苦。他的父亲也是土生土长在长江边,几十年在一条长江溪河上驾渡船,不知道“渡船”两个字怎么写,春夏秋冬,他睡着泥巴做的床,盖着破被褥,枕着扁担木。黄声笑出世后,家里仍旧“住的茅屋像冷窖,饭碗常常空起肚儿饿”。从小艰苦的生活环境,培养了他坚强的性格。尽管过的日子苦,但他从不叫一声苦。从9岁起,他就在码头上卖瓜子、花生。要想多卖出几包瓜子、花生,非要有能说会道的本领,善于叫卖,非要有几分狡黠的机灵,学会讨好。在底层生活中,能者胜,强者王。这些经历,培养了黄声笑好强好胜的性格,也影响到他的为人处世。后来,他学打铁、“扛码头”,从小练出一身力气和坚强意志。“前面老工人抬货走,后面依样画葫芦,学扛杠子学套绳,学喊号子学脚步。”“不怕太阳晒脱皮,不怕钢板似火烫,不怕舱里难透气,不怕大汗湿衣裳。”黄声笑个子高、身腰细、肩膀宽、胳膊粗,体形好似一把打开的扇子,颇有男子汉的气魄。“头顶一天一座山,一条蓝布搭肩帕,身子就是撑天柱。”万恶的旧社会就像一个大苦海,黄声笑一家也逃脱不了受压迫、受剥削的命运,他的母亲和一个兄弟就是被活活饿死的。因此,他对旧社会怀有一种深仇大恨。后来,他在一首诗里写道:
可恨万恶的旧社会,
一条扁担肩上压,
一把汗水一滴血,
一路脚印一身疤。
挑着大米空着肚,
挑着布匹披烂麻,
挑着柴炭灶无火,
挑着砖瓦睡敞坝。
声声号子声声恨,
仇恨入心迸火花。
黄声笑在苦水里泡了三十多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他牢记血泪仇,把仇恨刻在心上,把仇恨挂在船头,把仇恨装满货舱。昔日的宜昌码头,破败零落,晚上作业,灯火稀疏、昏黄一片,就像鬼火似的,被工人称为“鬼点灯”。船靠不拢码头,靠搭跳板,而搭的跳板就是一块窄窄的木板,工人走过去忽闪忽闪的,惊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掉进江里,工人称它为“断魂跳”。每次黄声笑走上“鬼点灯”的码头,在“断魂跳”上来来回回地搬运一件件货物,莫不惊心动魄。多少个年年月月、日日夜夜,盼星星,盼月亮,盼能过上好日子……
P1-3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