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
王延云和周浩跟着大车走了。车上拉着五辆四轮子,三顶帐篷,还有我们简单的行李。
我和曹明、曹国文、李斌、邹琴子从山丹坐火车去敦煌,从敦煌转车再去阿克塞。然后和他们会合,去草原哈尔腾种草。
我是被我的老板骗来的。
他说种草的地方有雪山,有草原,有河流,和天堂一样。
我笑着说,天堂还需要种草吗?
哪天不想待了,随时都可以回来,或者在敦煌、阿克塞玩着也行。他也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又说,意外保险已经买了,到草原上,你就担任种草队的监工,应付一下甲方公司。
我是抱着待上几天,就偷偷溜走的心来应付差事的。更没想过在野外连续生活五十天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荒无人烟,没有通信信号的茫茫草原。
我的老板就是我丈夫,孩子的爸爸,我们公司的老总,家里家外都像老板的那个人。因此,我把他叫作我们的老板。
一开始我是不同意做这个项目的,考虑山高路远,不了解情况,无法评估风险。我们的老板便和他哥跑到阿克塞实地勘察去了。回来之后,再也不能改变,因为他和甲方已经签好了合同。
王延云、周浩、曹明、曹国文、李斌是这次种草的机手,邹琴子是炊事员,他们把种草,叫作撒播。
邹琴子是李斌的媳妇,是我的篷友(帐篷里的伙伴),一天里咕咕叨叨说女人话的伙伴。 火车徐徐进站,敦煌到了,东方也刚亮开了。来接我们的是一辆面包车,车上3人,车厢里塞满了东西。车辆限定载客八人,但由于一半空间已被物品占满,因此便叫了一辆出租车。
到市里,甲方带我们去吃牛肉面。兰州牛肉面的饭馆里顾客盈门,但牛肉面并不好吃。没有鸡蛋,没有小菜,对于吃惯了牛肉面的西北人来说,没有这些,是一种对凑。仅仅为了填饱肚子,牛肉面的完整与品质只好被忽略。饭后,那3个人走了,让我们自由活动,等他们随后的一辆皮卡车赶到敦煌,再一起去阿克塞。在阿克塞还要住一夜,因为撒播地点离阿克塞还有300多公里,那里荒无人烟,如果没有帐篷,人便无法过夜,而且,诸事也不能顺水行舟。
我们感觉到了行程之远,也感觉到了老板做的这个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隐隐的担忧令我开始胡思乱想,如果不是技术空白或者落后的话,那么,在阿克塞,到山丹那么远的地方找机械的种草力量,又说明了什么?阿克塞没有东风404,组织不起来撒播队伍?还是甲方到那么远的地方做这样的项目,没有把握?要找干过的工程队,以求稳妥?
我充满了疑惑。同行的人无动于衷,那样子好像一个个成竹在胸,而且秀竹成林。外面下着雨,我们在超市的椅子上等,这样打发时间,对我来说有点浪费。但人生哪有不浪费的时间?于是我们在超市里转悠,我给每人买了一个五仁月饼,一瓶凉白开,开玩笑说,中秋节快到了,就此提前过一个中秋节吧。到了那个没有信号的地方,谁敢保证能吃到月饼。
大家被我逗得开心了,吃过月饼后,3个男人坐在一起闲谈,我和邹琴子靠在椅子上睡觉。直到中午,雨停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干热的敦煌被一场细雨滋润得深情厚谊,像是有贵人要来,老天爷大开了恩赐。
我心情一好,就请大家吃敦煌名吃驴肉黄面。中盘的驴肉,一人一碗加着臊子的面,爽口至极。这些一直干着苦活,感觉只有肉和面才能吃饱的汉子们,不停地夸赞着面好,并一口气吃了个干净。
突然又想起早晨请我们吃牛肉面的那三个人,如果不招呼一声,就太失礼了。给他们打电话一会儿就来了,陪着他们吃过之后,他们又走了。我便带大伙儿去看党河,走步而往,10多分钟便到。白天的党河没有夜晚的好看,但我们只能在此消磨时光。正要返回,对方打过来电话,说是他们老总到了,要我们赶快过去,抓紧时间赶往阿克塞。
我和邹琴子坐在甲方梁总的车上,副驾驶坐着他的父亲梁爷。老人家友善,说话时总是笑着。他儿子梁总是个精明人,口才好,不说一句废话,怪不得整个河西走廊都有他的生意。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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