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和他的朋友们:鳄鱼戴蒙》:
那是什么?
狼?狼!瞧那些东西奔扑过来的气势,我忽然觉察到了情况的严重。
库尔班的话看来不是吓唬人的。我心中掠过一丝后悔。急躁,急躁!世界上的许多糟糕事,都是急躁造成的。早晨,老骆驼卧地不起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趁机多待一天再走呢?
我忽然想到:莫不是老骆驼那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它追上来,拼命拦挡巴依,是想让驼群避险哦!
我的肠子都悔青了。
巴依在我身下不住地发抖,整个驼群一点儿声息也没有,这使我也紧张万分。
是谁先掉过了头?巴依?我没看清楚,刚意识到,驼群便你挤我撞、争先恐后地扭身逃起命来。
我险些被掀下驼背,好不容易才恢复平衡。若被抛下去,不被乱哄哄的大蹄子踏成肉酱才怪。“喔吁——吁——”,我使劲吆喝着,勒紧巴依的缰绳。
年轻的巴依喘着粗气,跑得飞快。恐惧使它傻了,什么也不顾了。
有一头骆驼扬起尾巴在我脸上抽了一下,顿时我的眼睛酸痛得钻心,泪水涌出来,远近的景物霎时变成白花花的一片。“哎呀,倒霉!”我气得肚子鼓鼓的。但是,没办法,我只好闭上眼,抱紧驼峰,任骆驼们跑下去。
骆驼跑下沙丘,又蹿上沙丘……突然,驼群骚动起来,蹦着跳着挤着,好像遇到了什么障碍。
我睁开眼,天,模糊的眸子前,一匹又老又脏的骆驼,正用脖颈和牙齿阻挡驼群,强迫它们站住。这是吐尔迪!它低吼着,像个值星连长,把乱跑的战士集合起来。骆驼们好像有些清醒了,迅速把头聚向中间,围成一个屁股在外的圆圈。而我和巴依,被围在圆圈中间。
“这是干什么?”我惊讶得不得了。
老吐尔迪,也倒退着挤进圆圈外壁中。
驼群镇静下来,仿佛有了灵魂。
我也清醒过来:遇到强敌便慌乱逃跑不是个办法,在大沙漠里,骆驼腿儿再长,也是跑不过狼的。像现在这种情况,只有抵抗。
我的心稍微往下落了落,不再悬那么高。真看不出,老家伙吐尔迪还有这样的胆气,大敌当前,竟然不慌不乱!这不能不使我擦擦眼睛再看它了。
驼群刚站好,旋风般的狼群便冲了过来,迅速包围住了骆驼和我。看着它们贪婪的眼睛和张开的大嘴,没有谁能不毛骨悚然。我又想到了小胡子库尔班的话:兄弟,不是我不愿借给你,现在可是不寻常的时候。饿了一冬的狼,肚子空得厉害,饥饿使它们都疯了。
稍微蹲下喘了口气,狼群就像接到号令似的一齐展开了进攻。它们咆哮着,蹿起来,恶狠狠地跳上骆驼们的屁股,牙齿像一把把尖刀般闪亮。每一头骆驼都仿佛受过训练,全神贯注,只要狼一靠近,便猛地把后蹄弹出。那距离,那时间,好像都是计算好了的,不差半分半毫。
“呜儿呜儿,汪!”进攻的狼群中不时响起惨叫。被踢中的狼像被抛向空中的一条破口袋,沉重地飞起来,重重地摔下去。可狼也不愧是狼,此刻眼里只有肉,死亡和流血吓不住它们,听到同伴惨叫,只是怔一怔,又跳起来继续扑、咬……
年轻力壮的巴依惊骇地在驼圈中打着转转,每当有被咬了的骆驼哀鸣,它都止不住瞪着恐惧的大眼睛扭过头去看看。我也从没有见过这样大规模兽与兽凶狠搏杀的场面,只是跟着巴依转,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
巴依突然竖起前蹄,高高立起来,我差点儿摔下去,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圆圈阵中的老吐尔迪伸过脖子,要咬它。我正想骂,身上满是伤口的吐尔迪目光射向我,那目光像火、像剑,正在烧我、刺我。
我一阵慌乱,忽然觉得内疚起来。我是个人,是个战士,并且总吹嘘自己无所畏惧,现在竟然被骆驼保护起来,而且在骆驼们流血拼命的时候,也不知道伸一伸手!我,嘿!真是懦夫……我使劲儿在大腿上捶了一拳,端起了自动步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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