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披天下冀功成:广东番禺叶氏家族文化评传》:
1931年6月30日,蝉声嚷得暑意浓,叶公超和燕京大学物理系毕业生袁永熹成婚,成为师生恋的成功范例。燕大侨生陈仰贤曾主动追求叶公超,但他不为所动。得知他的婚讯,陈仰贤致信吴宓:“我爱一切他所爱的人”“我是无条件的爱他”。叶公超的魅力可见一斑。
袁永熹(1906-1995),又名淑惠,当时在燕京大学物理系就读,比叶公超小两岁。她的祖籍是贵州修文,是个官宦世家。其父袁祚口清末曾入袁世凯幕府,做过营口道台,辛亥革命后避入天津租界。北洋军阀时期,他亦官亦商,长袖善舞。1929年死于脑溢血后,家道中落。袁永熹与兄弟姐妹皆靠变卖古董字画上大学。
学生常风到清华北院拜访叶公超,看见一位女子坐在书桌旁椅子上看书。叶公超给学生介绍,眼前的女子正是新婚夫人。令常风诧异的是,袁永熹平常穿戴,素面朝天,没有新嫁娘的簇新衣着与脂粉气。房里没新添家具和摆设,唯见书架上新添一排十来本红皮脊烫金的字和图案耀眼的书——知道叶公超最喜欢兰姆的文章,胡适、温源宁等数十位老朋友特意买了路卡斯编的《兰姆全集》和路卡斯写的《兰姆传》作新婚贺礼。这礼物当真送到他心坎上了。伉俪相得,以书为伴,这是叶公超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袁永熹是本色女子,安于荆钗布裙的居家日子,性情爽朗,待人热忱。叶家窗明几净,花木扶疏。来访者皆真切地感受到叶袁二人琴瑟和鸣、一派欢乐平和的新婚生活。在叶公超心目中,袁永熹是静女。1932年,长女出生,取名叶彤;1937年儿子出生,取名叶炜。名字皆来自《诗经》里的《邶风·静女》,这首诗以一个热恋中男子的口吻抒发了幽会之乐:“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儿女之名,流露了叶公超对夫人的爱悦,清纯而炽烈。
朋友眼里的袁永熹是标准的贤妻良母。西南联大时期,吴宓常在叶公超家中“蹭饭”,《吴宓日记》多次提及袁永熹。1940年10月19日:“叶宅晚饭。近一年来,与熹恒接近,深佩熹为一出众超俗之女子。”吴宓甚至觉得袁永熹性情颇似他一生爱恋的毛彦文,并进一步联想:“使宓以昔待彦者对熹,必立即径庭。”当然,他并没有“如法炮制”,他对袁永熹,始于敬,终于敬。叶公超“自承近于大男人沙文主义者,特别喜欢meek(柔顺)的女子”。美满的婚姻因他不节制的“沙文”作风而恶化。一次,吴宓到叶家吃饭,因饭菜味道不合胃口,叶公超大发脾气。袁永熹一言不发,等他发泄完毕,一字一顿:“作为主妇,饭菜不合口味,我有责任。但是你当着客人的面发脾气,也是不合适的。”
1934年暑假,叶公超在清华工作了整整五年,有了一年的带薪假期,可以到国外游历。他带着妻子周游欧美,从上海出发,先到美国,停留约一个月,再到意大利、瑞士,然后在法国住了四个月,第二年初春到英国。1935年暑假快结束时他们才从欧洲回到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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