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的村庄》:
以后关于黄璧的故事,包括我父亲在内,村里人只要一讲黄璧,无不眉飞色舞,自豪之情溢于言表。黄璧功课特别优秀,从村里读到村外,一直读到省里。再后来,黄璧留学日本,进了东京帝国大学,学习枪炮制造。回国后,黄璧受到蒋介石的器重,当了简任官,又做了巩县兵工厂的厂长。简任官是民国时期由总统亲自任命的一、二等文官。而据相关资料介绍,巩县兵工厂历任厂长,军衔至少是中将。可见,黄璧当年的官阶确实不低。
黄璧的官位也曾保护了村里人免遭杀戮。村里老人讲,在距离我们村十里路左右的地方,驻着桂阳县一个还乡团,团长叫雷金胖子,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有一句名言:“到处杀得抢得烧得,八公分沾也沾不得。”
我父亲说,他只是在十几岁的时候,看到过黄璧一次。那次,黄璧来村里给他父亲办丧事。随同黄璧来的,还有他的夫人、孩子和几个勤务兵。那段时间,在宗祠里大摆筵席,全村老小和周边一些村的父老全部上席,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不计其数。
黄氏宗祠的正大门也只在黄璧返乡时才又打开过一次。村里自古传下的规矩,宗祠的正大门必须在村里出了大人才才够资格开启。上一次开启正大门,是黄璧去日本留学之时。
黄璧那次回村,村里村外不少人想跟黄璧去当兵,有的想当官,有的想发财。黄璧乡情难却,希望去一些品貌端正的青年男儿,结果尽是去了一些不成器的人,给他添乱。之后不久,黄璧突然自缢身亡。村里流传的说法是,黄璧被人告发到南京蒋介石那里,说他“通共”。
有关黄璧的文献记载,我在《黄克诚自述》一书中看到过,大意是,1928年黄克诚为躲避捕杀从家乡逃到上海,因无经济来源,生活陷人困境,求助过多位老乡,也没有人帮助他。有一天他偶然从上海的报纸上看到家乡著名留学生黄璧的报道,当时黄璧是上海兵工厂炮弹厂主任。黄克诚以乡谊身份与黄璧取得了联系,黄璧回信,热情应允愿意给黄克诚以帮助。
近日,偶然在网上检索到黄璧的一些资料。黄璧(1887—1931),字完夫,湖南永兴人,1913年赴日本留学,日本东京帝国大学造兵科毕业,获工学学士学位。1923年回国,曾在沈阳兵工厂和巩县兵工厂任职。1924年后,在黄埔军校兵器研究处工作,代理处长,兼任高级班教官。后被聘为上海兵工厂工程师兼炮弹厂主任。1928年12月,被任命为兵工研究委员会专任委员。译有《炮外弹道学》一书。是国内杰出的兵工专家。1929年9月,黄璧奉派为巩县兵工厂厂长。到职初始,厂务繁杂,千头万绪,他殚精竭虑,既勤厥职,遂使厂务渐理。日久天长,身心憔悴,于1931年6月13日夜在巩县兵工厂内投缳自尽。
另有一种说法是,当时的军政部兵工署署长陈仪,为培植私人势力,把其外甥张宗敬安插在巩县兵工厂总务处长的位置上,该厂的其他要职,多有他的亲信把持。这些人平时有恃无恐,狼狈为奸,极尽中饱私囊之能事。黄璧接任巩县兵工厂厂长,为给工人按时发饷,与张宗敬一伙发生摩擦。1931年5、6月问,兵工厂工人自发聚集在总务处门口,强烈要求如数发给工资,张宗敬一伙置若罔闻。总务处呜枪恫吓,结果更引发众怒,张宗敬被追打。为此,黄璧、张宗敬等均出面与工人解释。张宗敬将发饷扣款的责任推向兵工署,并答应亲带出纳科长赴南京讨要。黄璧怀疑他们逃之天天,因而将出纳科长扣作人质。因为这个科长是张宗敬的胞弟,这就更让张宗敬怒火中烧。张宗敬在只身前往兵工署时,诬告黄璧支持共产党煽动工人闹事,加上之前黄璧一个在兵工厂任会计的表弟邓丰立携款到上海购物而一去不返,张宗敬一伙更诬陷该会计有共产党嫌疑。结果黄璧有口难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加上对腐败的社会深恶痛绝,乃于1931年6月13日夜投缳自缢。张宗敬还嫌不解气,又派稽查抄走了黄璧的日记本、手稿、文件等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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