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作家初学种菜欢脱札记。
活泼向《明天也是小春日和》!
蔬菜瓜果皆有人设
退休教授变段子手
高冷夫人毒舌补刀
一直跑题扯东扯西
海报:
东京有个作家,头脑一热买了耕耘机,
家里的小院子只好沦为菜地,
不情不愿地接受被翻耕的命运——哒哒哒哒哒哒哒……
人没法比昨天更年轻,却能想着法儿让每一天变得更新。
遥远的地平线。碧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辽阔的麦田。干草的气息。牛仔工装裤。哒哒哒哒的耕耘机。淡淡的汽油味儿。北海道。
我这样想着,轻轻地握住了它的扶手。
我有一个小小的菜园。东西约十三米,南北约三米。就在我家的餐厅窗外。
我有一座小小的农场。
虽然小,但使用耕耘机耕作,不可说不正规。
若问小农场位于何处,其实它就在敝舍的餐厅窗外。
餐厅不过是个摆着一桌四椅的小房间。每日晨昏,开饭时在餐椅上落座,农场就在眼前一览无遗了。
最近两个月,茄子是农场的主角。我种了四棵茄子,每当吃饭的时候都能看到它们。
几年前,常常边吃饭边看电视。自从开始经营农场,我就跟电视节目绝了缘。人生如果只靠看电视来打发,何其短也,不如欣赏蔬果作物。今年夏天,我看茄子。茄子不同于电视节目,它们干净、俊雅、可爱至极,知性十足而秀外慧中,一直在努力长大,让人百看不厌。那充满朝气竭力生长的姿态,值得每个人学习。茄子给人希望,它们的世界意境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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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变得奇怪起来。我将这台折成椅子大小的发动机式耕耘机放在车库一角,之后就没再碰过。
接下来更让人匪夷所思,我逢人便吹嘘自己有了耕耘机,但从未提及这是一台可以单手拎起、排量只有四十一点五毫升的小不点儿。
我告诉自己,话不必过细,以免给听众带来困扰。
“欸?真不得了啊!”听到的人一般都这样说。
“那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放在车库里。”
“噢……车库可真大呀!”
“我还没开始用呢,想以后在某个大农场里派它出场,一旦地点定好,就会隆重启用。但是在这之前得先备好耕耘机—这至关重要。”
“噢……”
就这样,大农场八字还没一撇,我却四处吹牛。
最让我后悔的是,我还曾向一位日本文学研究者吹嘘。
这位美国教授偶然来日本,回国后给我写了封信。我那时才知道,他在新罕布什尔州拥有一座很大的农场,当然也有大型拖拉机。他以为我所谓的农场也是同等规模,还问我今年种了什么,收成怎么样。聊到这个份儿上,发动机式耕耘机排量只有四十一点五毫升,三个农场总共不过三米乘十三米这些事变得更加难以启齿。不久前,这位教授因病骤世,令人惋惜,抱憾之余,我倒不用担心再被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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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壶这东西,过去叫小便盆,如今简称夜壶,还有用塑料做的便宜货。那种货色实在没什么意思,跟人的肉体发生直接关系的物品可不能敷衍。比如说眼镜吧,有的人会为了眼镜腿豪掷十万日元。虽说奢侈,但想一想也应该释然。肯花十万日元买床的人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顺着这个思路一想,觉得用个塑料夜壶就足够的想法未免显得可笑。简直岂有此理。
我的夜壶是玻璃材质,沉甸甸的,拿在手里特别有质感。跟风一吹就跑的塑料夜壶不可相提并论。如果一定要和塑料夜壶并排陈列,它肯定具有压倒性的威严。而且它是有历史的老物件,一九五四年购得,迄今为止已经使用了五十八年。也就是说,世界上五十七岁以下的人都算是我这只夜壶的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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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三火四地跑到田里,立刻拔了一根萝卜出来。萝卜直径只有六厘米,离种子袋上写的七厘米还差一厘米。长度大概二十厘米。拿人作比,也就相当于一个初中生。我于心不忍,却不得不吃掉它。夫人看了我拔的萝卜,说,这么小的萝卜还不适合吃吧。简直是对着我那颗刚落入井底的脆弱的心噼里啪啦地砸下石块。她还说这萝卜一下锅煮肯定会化掉,一看就是卖不出去的次品。
我家夫人对我田里的作物从来都是毫不留情地批判。所谓的“一家人”是不是都这样啊。我开始为自己的农产品辩护:这本来就是经过改良的小型萝卜,你看,虽然小了点,但这光滑洁白的外皮就是品质优良的最好证据。可以用它做关东煮,和鱿鱼一起煮来吃也行,擦成萝卜泥,也一定是高级的萝卜泥。一番苦口婆心的交涉终于有了成果。夫人说:好吧,没办法,就用它给你做个醋拌萝卜丝吧。
阿信萝卜被做成了醋拌萝卜丝,盛在碗里端上了餐桌。垛尖盖帽的满满一碗。我吃了一口,完全放下心来。品质上乘,肉质柔润密实,口感相当好,完全没有糠心。真是太好了。上面都抽薹成那样了,依然未受影响。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为了表现对自己培育的萝卜的责任感,免得被夫人再数落,我逞强把一碗萝卜丝全吃光了。这个做法似乎不太妥当,不久,我感觉胃袋沉重,还伴有钝痛,赶紧吃了三粒正露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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