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日记·上(1937-1941)》:
1月
1日 星期五 晴
参加校长举办之新年茶会。未与各位与会者握手。
3日 星期日 晴
携乔进城至协和。医生认为乔无严重疾病。
4日 星期一 晴
文章尚未完成。
5日 星期二 晴
未进城。采芷病归。
10日 星期日 晴
乔病愈。我于晚间生病。
11日 星期一 晴
体温39℃。
12日 星期二 晴
病愈。
13日 星期三 晴
洗浴。整日不适。闻一多来访。我们谈及编辑《哲学与文学》。倦甚。晚上又发烧。
14日 星期四 晴
发烧如昨晚。
15日 星期五 晴
修改10日写就之短文。
16日 星期六 晴
写出语文讲稿。
17日 星期日 晴
休息。在邹家晚餐。
我在白厅主办舞会。
18日 星期一 晴
休息。
19日 星期二小雪
进城。
看杨搜集的绘画。
20日 星期三 晴
下午至协和医院接受X光治疗。访二弟、王化成。应黄曦峰邀宴。
22日 星期五 晴
读完《八月的乡村》,无甚新鲜材料。
王明之邀晚餐。
23日 星期六 晴
读《日出》,极为倾倒。
在赵家打桥牌。
24日 星期日 晴
早访杨君家。为评文学奖金开委员会。
林徽因与叶公超盛赞《画梦录》。公超称之为中国最早之散文,林称之为较《日出》一剧更为成功之佳作。又谓《日出》主题及片段皆好。失败处在于其中杂乱无关的东西颇多。闻一多约至平安看《进取》,其结尾甚佳。
25日 星期一 晴
上午阅卷。
阅《清华周刊》之来稿。
26日 星期二 晴,寒冷
中午在朱光潜家午膳。商谈《文学月刊》事,朱提议常风任助理之职,余赞成之。
晚,病。
27日 星期三 雪
未起床。略有发烧。
28日 星期四 晴
九滋谓发现一“民先”成员(或队长),出于感情,立即责令不要管此事。
29日 星期五 晴10℃
为短文《兴》搜集材料。
坦白地告诉崔,我讨厌他的政治活动与对其专业训练之看法。
2月
5日 星期五 晴
参观建筑展览会。进城看《海军之光》,不佳。
10日 星期三 晴
今天是阴历年除夕。在家玩“游西湖”与打桥牌。
与浦夫妇共进晚餐。数日前曾与景夫妇共餐,席上有烤鹿肉,鹿系景在山西猎得。
11日 星期四 晴
今日 旧历元旦。
读黄山谷诗。
13日 星期六 晴
进城。宿张大嫂家。
看《英烈传》。
玩麻将,负之。
14日 星期日 晴
到多处拜年。
在叶公超家午餐及晚餐。晚餐甚丰盛。
晚看谭富英演《红鬃烈马》,谭唱甚自然。
15日 星期一 晴
晚在城内打麻将。
16日 星期二 晴
在土地祠逛书摊,未见好书。晚间归来。
17日 星期三 晴
晚看小翠花《挑帘裁衣》,甚平常。
18日 星期四 晴
看程砚秋的《朱痕记》,不错。乐队与舞台分开。
19日 星期五 晴
竹归。
20日 星期六 晴
访王化成。
21日 星期日 晴
今日浦逖生生日,在浦家晚餐。
22日 星期一 晴
忙于准备讲稿。
我们送浦一对碗作为礼物。
23日 星期二 晴
邹志泉来访。
采芷入学。
24日 星期三 晴
办一愉快的晚餐会。浦夫妇与汪夫妇被邀。
25日 星期四 晴
逛厂甸。同行者有今甫、从文、林徽因、金龙荪。吴正之邀晚餐。今日 为旧历上元节,西四牌楼一带,人如潮涌。
26日 星期五 晴
今晚燕大中文系为我系举办茶会。我们受到热烈欢迎。但我系学生只有半数出席。我是参加者中唯一的教授。
杨先生演讲常令人扫兴。
27日 星期六 晴
参加廖君婚礼,不豪华,但相当快活。留宿张家。
28日 星期日 晴
去廖“家”拜望。
到平安看《真主的花园》。
3月
1日 星期一 晴 16℃
忙于准备讲稿。
2日 星期二 晴
下午进城,C.P.将去南京。教科书计划至今尚未做出。做计划时改变太多,浪费太多。本学年内可能一无成果。我开始动笔以来已有两年半的时间,未见成效,甚感惭愧。
近来胃口很坏,且一周来睡眠不好。略感忧郁。
3日 星期三 晴
琼如夫妇及其他友人来。午餐颇快活。
下午乘汽车与琼如一同进城看医生。女医生刘君,只用一分钟就治愈孩子的手臂,真奇迹也。
4日 星期四 晴
读菲力浦·博斯沃德·巴拉德的《思想与语言》(Philip Boswrod Ballard: Thought and language)。是本好书,妙趣横生。
5日 星期五 晨雪,阴 15℃
开始读《江上》。
6日 星期六 晴
读《江上》。采用了新的手法,且表现形式也不似《八月的乡村》那样笨拙,已提高了不少。但除第三幕“江上”外,情节未充分展开。第四幕对随笔风格是相当的考验。
读两段萧军先生的《羊》。萧军即前一《朱自清日记·上(1937-1941)》的作者。《羊》发表较早,但技巧颇成熟。
今天下午文学作品评奖委员会开会。我们评定《日出》《画梦录》与《江上》得奖。
到同和居赴宴会。孙先生是东道主。
7日 星期日 晴
未做事。
晚在王化成家晚餐。余饮酒,醉态不堪,后宜戒之。
夜二时余归家,睡眠不足。
8日 星期一 晴 13℃
陆志韦先生演讲,题为《中国人类比的思想方法及其对科学之阻碍作用》。他详细讲述中国人喜欢平行推理,中国儿童惯于对对联。这是理解诗歌之最好方法,但对科学则大为不利。中国诗中所谓的“兴”,其内容比明喻加隐喻更多。隐喻与中国的“比”差不多。三段论法永不会被翻译为演连珠。它既非演绎的亦非归纳的,而是类比的。为了取得科学精神,中国人必须摆脱这种思想方法。
在赵家晚餐,以祝贺赵母生辰。
玩牌九输洋3元。应控制自己。
9日 星期二 晴 13℃
精神不佳,感冒故也。
晤黄曦峰,琼如夫妇在座。商谈教科书计划。预计年终完成。
10日 星期三 晴
昨日看萧云从绘画的复制品。令人赏心悦目。我要买一幅。
12日 星期五 阴
译沃斯勒文章《文法与语言的历史》(Vossler: Essay on The Grammer and the History of Language)。
赴杨宴会。
13日 星期六 阴
翻译沃斯勒文章,进度迟缓。
14日 星期日 晴
继续翻译。
陈先生来访。
参加《文学月刊》宴会。陆志韦先生告诉我,他在研究方言与官话的句型。他将要求许多人为他读诗,以便灌唱片。
15日 星期一 晴
开评议会,为留学生宋作楠延长在美时间,萧蘧与顾一樵为此甚气闷。
晚开中国文学会,甚冷清。
16日 星期二 晴,有风
与华忱之谈话时发火,很不必要。
下午进城。今甫今日赴南京。他带一箱画,系从北京许多著名收藏家处搜集,将由教育委员会主持展出。这些画价值5万元。但杨不能为之保险。去东车站送别。
剪贴:全国面积及人口统计
17日 星期三 晴
在绍虞家午餐。决定将朴社书籍出让给开明,折价20%。
最近在沈君处见萧云从的《归寓一元图》手卷。此画活泼而不琐碎。
18日 星期四 晴
与妻散步去成府,订购了几件家具,其实并非急需。
陈志元先生致妻信,谓其妻急需20元,拟向我们借,下月归还。这是第三次借款给陈。(妻还未说什么话,我已同意借钱给陈,在这件事上她确没说过我。)
拜望王化成夫妇,在王家晚餐及打桥牌。
19日 星期五 晴
在浦逖生家晚餐,只邀王化成一人。甚感叨扰。
20日 星期六 晴
准备中国文学评论之讲稿。
与浦夫妇等打桥牌。
21日 星期日 晴
完成文章《歌谣与诗》。晚王化成邀玩牌九,甚不情愿。
22日 星期一 晴
读完陈与义的诗。
23日 星期二 大雪
降雪之大,出于意外,甚美。
24日 星期三 晴,很冷
谢夫妇来访未晤。
历史与艺术展览委员会今天下午开会。
25日 星期四 晴
晨感头晕目眩,盖消化不良所致。
读完《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一书,甚有趣,实真正之研究也。
读《诗言志》之校正本。
26日 星期五 晴
下午去燕大看唐、明、清的服装展览,服装穿在4尊蜡像上展出,很好看。
做2件新书橱,把装在2个香烟箱内的书搬出放进书橱,愉快之至。
27日 星期六 晴
上午进城。与沈商谈,结果议定维持奖委原案。
在梅德林午餐。熏鱼与牛排甚精美。晚在浦君处打桥牌,甚有趣。
28日 星期日 睛
写长信10余封。下午在赵家打桥牌。
参加李氏夫妇的中式婚礼。
李太太与先生演《游龙戏凤》。“龙”这角色根本无台词。演出后,我们跳舞。萧的兄弟送了一对富于暗示但很有趣的对联。对联为:
君子好逑,土曜千零四十次;
余勇可贾,新人一对廿年前。
29日 星期一 晴
今日放假。
访平伯。其父诞辰在4月27日。
准备讲宋诗。
30日 星期二 晴
淑英来访。她曾与谢先生约会,但谢未赴约。
浪费了整个下午,无所事事。
31日 星期三 晴
谢君来访。
进城。昨晚在琼如家进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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