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世界的水手,游遍每个港口》:
五月,这是群蜂歌唱、鸟儿交配的月份,是大黄蜂的月份,是紫丁香开花的月份,也是我生日的月份。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间,正是日出之后。我来到小溪边,享受着阳光下的芬芳和旋律。蓝鸟、草鸟和知更鸟等各类鸟儿的鸣啼和喧闹声从各个方向传来,构成了一场大自然的音乐会。唱低音的是附近正轻轻敲打树干的啄木鸟,高音则是远处传来的雄鸡清亮的呜叫声。泥土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那斑斓的色彩让人着迷——精致的褐色搭配着远处稀薄的蓝色,鲜绿的草地因为前两天的温润潮湿而增添了些许味道。太阳静悄悄地爬上广阔明亮的天空,开始了他一天的旅程。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亲吻着我的脸颊,我感到一阵炽热。
池塘里的青蛙已经呱呱叫了好一阵,山茱萸已开出它的第一朵白花。此刻,金色的蒲公英正在无止境地四处飘荡,散落在各个角落。樱桃和梨树也开出了白色的花朵,野生的紫罗兰睁着它蓝色的大眼睛仰望着我,向我的双脚致敬。还有苹果那涨红了脸的花骨朵,如宝石般翠绿的麦田,深绿色的黑麦,以及大量装饰着杉木丛的棕色小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活力,夏日已完全苏醒!黑色的鸟儿聚集在树上,叽叽喳喳的。我坐在这里,此时此地,热闹非凡。
大自然也是列队前行的,像军队一样,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而且这种情况将继续下去。然而,在最后两天,最吸引我的则是野蜜蜂,那是一种大黄蜂,孩子们喜欢称它为“蜂蜂”。我一路蹒跚,从农舍走到小溪边,穿过前面提到的小路。那条由旧铁轨做成的篱笆,以及满是裂口、碎片、断层和缝隙的小路,成了毛茸茸嗡嗡低吟的黄蜂的栖息地。它们在铁轨的上下、左右和中间,拥挤着,飞舞着,冲刺着,数量多得数不清。我缓步前行,经常被它们团团包围。我从没想过,它们会成为我清晨、中午、傍晚漫步途中的主角,它们用自身特有的方式主导着风景——以上千之势,布满长长的小路。它们数量巨大,活泼敏捷,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那响亮持久的嗡鸣声,不时变化,不绝于耳,有时候更是演变成一种类似尖叫的声音。大黄蜂前后冲刺,飞快闪动,相互追逐。它们虽然渺小,却传递给我一种全新的、美的力量,动感十足,活力无限。这是到了它们交配的季节了吗?不然它们为何要这般大规模、敏捷而热切地展示自己呢?我一边走一边在想,跟着我的是不是同一群黄蜂。但仔细观察之后,我发现是几团蜂群,它们快速交替着,一团接着一团。我是坐在一棵巨大的樱桃树下写下这些文字的。下笔时正有云彩飘过,清风拂来,气温也柔和了许多。我就这么久久地一直坐在这儿,被这些蜜蜂低沉的音乐般的嗡鸣声包围。它们成百上千,在我周围横冲直撞,飞来飞去。它们一个个身披淡黄色夹克,顶着闪亮而又硕大的身躯,柔声哼唱着丰富多样而又永恒不变的歌曲。这不正是谱曲灵感的来源吗?这不正是天然的背景音乐吗?大黄蜂交响乐?无论是在户外、在黑麦田还是在苹果园,它们就这样以我最需要的方式滋养着我,让我感到安宁。过去的两天,风和日丽,完美无瑕;再也不会有这么完美的日子了,我尽情地享受着。
匆忙中,我又记下另一个完美的一天。那是在中午之前,七点到九点之间,整整两个小时我都沉浸在大黄蜂的嗡鸣声和其他鸟儿的乐声之中。苹果树上和附近杉树上栖息着三四只褐背画眉,每一只都在唱它最好听的歌,歌声婉转悠扬,我从没听过比这更动人的曲子。在这两小时之中,我放任自己去聆听这些声音,恣意懒散地沉浸其中。我注意到,几乎所有鸟儿在一年之中都有一段特定的时光(有时候仅仅只有几天),在这段时光里,它们会唱出最动听的歌,而此刻的褐背画眉就处在这样的时光中。与此同时,在田间的小路上,横冲直撞的大黄蜂继续在浅吟低鸣。我回家的时候,又有一群大黄蜂跟着我,同往常一样伴我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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