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梨花白》:
男人街真的很不起眼。它正在发生和经历的一切可能是任何一条小街巷正在发生和经历的一切。窄窄的巷道内住着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有钱的、没钱的,身份尊贵的、出生卑微的,他们同样不可避免地经历着人世的生、老、病、死。
紧挨着男人街的大多是些老旧的居民楼,电线柱子上松垮垮的电线,拐角处不甚干净的垃圾箱,墙上有些褪色的橱窗,道板砖看似平整,一遇雨,踩上去,“啪嗒”溅你一身一脸的污水。
说男人街、女人街是合肥“大名鼎鼎”的“小街小巷”,这身份真算是非常贴切的。从长江中路与金寨路交口处的三孝口天桥往南不足百步,以金寨路一分为二,路西为男人街,路东则为女人街,长度均不足五百米。在我居住那个年代,拥挤与热闹皆超出常人的想象。
男人街、女人街是民间的称呼,为何有这样的命名,我没有调查、考证过,反正大家一直这么叫,我们也跟着这么喊。
曙色未唏,男人街照例在弥漫着豆浆、油条、饺子、包子的味道中睁开惺忪的眼睛。这些带有地方特色的小吃流传了一代又一代,人们吃了一年又一年,似乎谁也没有厌倦。
春天,太阳艳艳的,站在男人街西段,可以清晰地听到永红路小学孩子们烂漫的笑声和歌吟一样的读书声;夏天的傍晚,不少人家在户外晚餐,桌子上有馒头稀饭、辣酱咸菜,也有豆干肉丁,或者一盆冬瓜烧肉,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啪嗒啪嗒地吃,无限享受的样子;天空高远,秋阳如酒,有收破烂的老人摇着拨浪鼓经过,脸上带着比这个城市还古旧的沧桑,远远地传来“磨剪子睐——铲刀喔——”的吆喝声,不是本地人——那声音也是缓慢而沧桑的;冬天是很冷的,暖烘烘的太阳升起两三丈高了,坐轮椅的老人被家人推了出来,不一会就在暖烘烘的阳光下打起了瞌睡,也有几位老太太,拢着棉衣袖,长一句短一句地拉着家常。
男人街的四周没有多少大的行政机关,多是这个城市的土著居民,因而生活节奏是舒缓的,充满浓郁的市井味,人间烟火在此演绎得淋漓尽致。不长的街道两侧,有卖外贸出口转内销服装的,有水果摊贩的,有修鞋修拉链的,有开书店、文具店的,有沿街叫卖萝卜干、豆腐乳的,有修伞、配钥匙的,还有收旧书报以及废铜烂铁的,应有尽有。
我似乎没有见证过男人街经历过多少大事件。没有显赫的建筑,主要的几栋高楼譬如天都大酒店、邮政局、银行,都是面对长江路,背朝男人街。它的非凡之处就是有一家名为“小有天”的餐饮店,店前的门廊上有一幅对子:“道道非常道,天天小有天”,用红纸写的,褪色了,应该很久没有换过了吧?
小有天门前有个大铁炉子,炭火殷红,生意异常兴隆。它店面不大,一二十平方米,有个隔层,踏着吱吱呀呀的木板台阶可上二楼的“雅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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