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轻人都喜欢的太宰治,他还是昔日的他。
★ 太宰治十年呕心之作!
★ 收录太宰治首次入选芥川奖作品《逆行》!
★ 我相信,这部短篇集,必将越发色彩浓郁,渗进你的眼里心中。我就是为创作这一本书而生的!——太宰治
★ 我为这一本短篇集,糟蹋了十个年头。整整十年,我没像市民一样吃上爽口的早餐。为这一本书,我无地自处,自尊心不断受伤,被世间的寒风摧残,彷徨失措。浪费了数万元的金钱,俯首于长兄的劳苦。舌似火烧,心焦如焚,故意自毁身子,甚至到了大抵无法恢复的地步。废弃了百余篇小说——多达五万张稿纸,最后只勉强剩下这些。只有这些,近六百张稿纸,而稿费,共是六十余元。但我相信,这部短篇集,必将越发色彩浓郁,渗进你的眼里心中。我就是为创作这一本书而生的。——太宰治
鱼服记
一
本州北端有一山脉,名为梵珠,只是些高不过三四百米的起伏丘陵,因而寻常地图并无记载。据说很久以前,这一带是汪洋大海,义经率众家臣一路北逃时,曾在此乘船渡海,欲前往远地虾夷,船只却撞上了这条山脉。遗迹至今尚存,就在山脉正中隆起的小山的半山腰,约三十坪大的赤土崖即是。
小山名叫马秃山。据说是从山脚下的村庄望去,赤土崖形似一匹奔腾的骏马,故而得名,但实则更像朽迈老人的侧脸。
马秃山的后山风景优美,令此地名声益盛。山脚下的村庄是个很小的寒村,仅有二三十户人家,一条小河流经村头,溯河而上十五余里,即至马秃山后山,可见一挂长近十丈的瀑布似白练直落而下。从夏末到秋天,漫山树木霜叶似火,其间这深山也因来自周边城镇的游客而显出几分热闹。瀑布下,甚至开有一家小茶馆。
今年夏末,瀑布潭里淹死了人。死者并非自寻短见,而是失足落水。那个白净的京城学生,是来采集植物的。这一带生长着许多珍稀蕨类,常有采集者光顾。
瀑布潭三面皆是高崖绝壁,唯独西面裂开一道狭缝,一条溪涧自岩石间穿凿流出。绝壁每时每刻受瀑布飞沫的迸溅,又湿又滑,密生其上的蕨类植物,在瀑布轰响中瑟瑟颤抖。
学生爬了绝壁。那天过午,绝壁崖顶仍残留着初秋的明媚阳光。他爬至半途,脚下踩着的头颅大的石头竟轻易松脱。学生像被什么东西从悬崖上生生剥离似的,一下子掉了下去,虽被绝壁上的老树树枝挂住,可树枝又断了,他发出骇人的惨叫,砸入深潭。
当时碰巧在瀑布附近的四五个人目睹了那一幕,而潭畔茶馆里的十五岁少女看得最清楚。
学生一度沉入水潭深处,又倏地将上半身跃出水面。他双眼紧闭,嘴巴微张,蓝衬衫已破烂不堪,采集包还挂在肩上。
然后,学生又被猛地拖下水底,从此再未出现。
二
春土用到秋土用期间,若赶上好天气,离老远就能望见马秃山上升起的几缕白烟。此时节山中树木精气旺盛,适合制炭,所以烧炭人也很忙碌。
马秃山有十几个烧炭棚,瀑布旁也有一个。这个窝棚盖得远离其他窝棚,因为棚主是外乡人。茶馆少女是棚主的女儿,名叫诹访。父女二人一直在此居住。
诹访十三岁时,父亲在瀑布潭边用圆木和苇帘盖了一间小茶馆,店里摆有弹珠汽水 ()②、咸脆饼干、米糖及两三样粗点心。
每年夏日临近,有零星的进山游客时,每天早上父亲就把那些货物装进提篮送去茶馆,诹访赤着脚吧嗒吧嗒地跟在后头。父亲放下东西就回烧炭棚,诹访独自留下看店。只要瞥见游山的人影,诹访就大声招呼人家“歇歇再走吧”。是父亲叫她那样说的。然而,诹访甜美的声音也淹没在瀑布的巨响中,甚至不能让游客回下头。没有一天能卖上五十分钱。
黄昏时分,遍身漆黑的父亲从烧炭棚过来接诹访。
“卖了多少钱?”
“一分钱没卖。”
“是啊,是啊。”
父亲仰头望着瀑布,若无其事地嘟囔道。然后,父女二人再把店内的货物装进提篮,拿回烧炭棚。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霜降时节。
留诹访独自在茶馆也不担心。她是生在山里的野孩子,不用担心踩空磐石或坠入深潭。赶上大晴天,诹访就裸身游到瀑布潭跟前。游泳时若是发现了游客模样的人,她便活力十足地拢起红褐色的短发,大喊“歇歇再走吧”。
逢雨天,诹访就在茶馆一隅盖上草席睡午觉。茶馆上方还有大栎树伸出繁茂的枝条,足以挡雨。
亦即是说,以前的诹访是无忧无虑的。她望着轰然坠落的瀑布,时而期待着这么多水落下来总有流干的一天,时而诧异于瀑布为何始终是同一种形状。
不过近来,诹访的认识更深入了。
她发现,瀑布的形状绝非一成不变。无论是迸溅的飞沫,还是瀑布的宽度,都可谓瞬息万变,令人眼花缭乱。而且她终于知晓,瀑布并非水,而是云。她是通过瀑布口腾起的滚滚白雾推测出的,别的且不说,水是不可能变得那么白的。
那一日,诹访伫立在潭畔怔怔出神。天色阴晦,她的红脸蛋暴露在肃肃秋风中,被吹得生疼。
诹访忆起往事。有一次父亲抱着她看守炭窑时给她讲故事,说有一对叫三郎和八郎的樵夫兄弟,弟弟八郎有一天在溪涧里捉到几条樱鳟鱼拿回家,哥哥三郎进山未归,他就先把其中一条烤了吃,一尝滋味鲜美,连吃两三条也停不下来,最后全吃光了。这下嗓子干得受不了,喝光了自家井水,又跑到村头河边喝水。喝着喝着,浑身竟长出密密麻麻的鳞片。待三郎匆匆赶至,八郎已变成一条可怕的大蛇。三郎大喊“八郎呀”,大蛇就在河里流泪呼唤“三郎呀”。哥哥在堤上,弟弟在河里,边哭边叫对方的名字,却终究无可奈何。
诹访听这个故事时,觉得那对兄弟太可怜,小嘴咬住父亲沾满炭灰的手指哭了起来。
自回忆中醒来,诹访频频眨眼,似乎有些疑惑。是瀑布在低声细语:“八郎呀……三郎呀……八郎呀……”
父亲拨开绝壁上的爬山虎红叶走了出来。
“诹访,卖了多少钱?”
诹访不作声。她使劲揉搓被飞沫淋得水亮汪汪的鼻头。父亲默默地收拾小店。
父女二人蹚开山白竹,走在离烧炭棚约半里地的山路上。
“店该关了。”
父亲把提篮从右手换到左手拎着。弹珠汽水瓶相互碰撞,发出干巴巴的声响。
“过了秋土用也没人进山了。”
天快黑了,漫山尽是风声。枹栎和冷杉的枯叶不时如雨雪交加般落在两人身上。
“爹。”诹访从父亲身后叫了一声,“你是为了什么而活?”
父亲惊讶地缩起宽厚的肩膀,再三打量诹访那张神情严肃的脸,小声自语道:“不知道。”
诹访边撕咬手里的芒草叶边说:“还不如死了的好。”
父亲扬起巴掌,想揍女儿,却心烦意乱地放下了手。他老早就已看出诹访情绪躁动,却以为是诹访快要长成大姑娘了的缘故,便隐忍未发。
“是啊,是啊。”
诹访觉得父亲那种听之任之的回答很可笑,便“呸、呸”地吐掉芒草叶,大叫道:“浑蛋!浑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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